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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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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那一层。”山田低下头来。 “警视厅会这样那样地套出你的话。不一定从正面发出质问。对方凭什么想法才发出那个质问,这在回答以前要多方考虑呀!慎重再慎重,否则你自己会惹上大麻烦的。” “知道了。” “第二个质问,……听说你用省署的车子从东京到宫城县的作并温泉的旅社,去领回仓桥副科长的遗体,那是谁命令你去的?” “那是总务处本乡科长的吩咐……” “好……到了旅社,你跟什么熟人见过面?” “是的……”山田逡巡一阵子,吞下一口唾沫后答道:“见过西先生。” “好。就是西律师是吧……你认识西律师吗?” “在那以前从没有直接交谈过。私人没有过往来,不过他偶尔会来省署,所以认识他。” “西律师为什么进进出出农林省?” “不知道。” “那样回答就好。你不可以凭自己的太多想象去说话。暧昧不清的事情一概坚持不知道就行。” 冈村局长和山田事务官的问答演练继续下去。问的人当然是冈村。 问:“你用省署的车子去领取仓桥副科长的遗体时,没觉得这可奇怪吗?” 答:“没有想到。” 问:“可是,那种处理方式,在省署可不是没有前例吗?对这一点你没有生出疑问?” 答:“由于那是总务科长的吩咐,所以我认为是当然不过的事。替公家做事有个规矩,就是上司发出的命令是不会有错的。” 问:“到了作并温泉,你见过谁?” 答:“除了旅社的人以外,见过西律师。” 问:“西律师跟你说了什么?” 答:“他说,跟我住在一起的仓桥副科长,早晨出去散步,从悬崖上失足坠落,头部碰撞溪边的石头死掉了。真可惜!请把遗体郑重地搬上那部车子送回东京。” 问:“就仓桥副科长身亡前后的情况,西律师对你没说过什么吗?” 答:“他只说了那些,没听他再说什么。” 问:“你看过仓桥副科长的遗体吗?” 答:“因为已入殓,所以只拜了拜仓桥君的面容。” 问:“你不认为那时的仓桥副科长的面容不寻常吗?” 答:“不认为。是安详的死容。” 问:“就仓桥副科长的死亡,你没从女侍或旅社的其它人听过情况吗?” 答:“没听过。旅社的人只吊慰说,仓桥副科长死得好可怜而已。” 问:“你知道,为了那个所谓的砂糖进口问题,仓桥副科长曾被警视厅作为关系人传唤过吗?” 答:“知道。” 问:“问话还没有结束,仓桥副科长就匆匆忙忙出差去,而且死掉了。就这事情你可有什么感想?” 答:“我只知道仓桥君被警视厅叫去问话,真相如何一点儿也不清楚。而且他是不是问话没结束就去出差的,那也不清楚。仓桥君是常有出差的,所以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这时冈村的发问暂时停顿,似乎是在考虑着还有什么可加演练的讯问。 冈村局长和山田事务官的问答演练结束了。局长赶忙笑出声来:“好,就是这个要领。”他心情开朗了:“总而言之,别被警视厅的气势所压倒,要沉着回答。对方一定会想碰碰运气,这样那样地用话来套你。就你来说,如果回答不得要领惹出意想不到的麻烦的话,你也不大好吧。” 意想不到的麻烦指的是什么?山田不大清楚。他与贪渎案无干,绝对不致于涉嫌。那么,所谓的麻烦,说不定是指着山田自己在省署的地位来说的。说不定那是:要是做出不利的证词,你山田将会被谪迁至什么单位的局长的威吓。 “这我十分清楚。”山田把头低下来。 “辛苦你好久了。”冈村把手伸进口袋里取出钱袋,很快地用纸包好其中的一张,递给山田说:“就用这个下班回家时去喝啤酒吧。” “局长,不必太客气……” “不,没关系,你就收下吧。” “谢谢。” 没有拒收的必要,山田也就收下了。 山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不由松了一口气。忖思起来,那个问答演练无聊透顶。即使被警视厅的气势所压倒,做出粗心大意的答辩,对他自己也不会有丝毫影响。若有人因他的失言而受伤的话,那些人就是局长和其它与案情有关联的一干人。他们但愿山田不要说出粗心大意的话。局长的问答演练为的是这个。 粗心大意说话以致你惹出麻烦来也不大好吧,冈村的这话复又浮现于山田的脑际。这是:如果你证词失败,你的地位或将不保的暗中威吓。这话也真是岂有此理,可是当公务员有年的山田,一被上司那么说一声也就七上八下。受薪人根性渗透到骨髓了。 得上下班也不会太久了。尽管想到不久将届退休年龄,可是如被谪迁还是不好过。他有一个时候还曾抱持过跟随冈村局长或许可获提升的希望哩。 山田悄悄地打开局长给的纸包。里头有张五千圆钞票,心中认为那简直是瞧人不起的举措,可是,当然,他没有胆量用这钱来买醉,来散心。他在回家的路途上,用这钱给孩子买点东西,还买了许多牛肉。尽管买了东西,钱袋里还剩下三千多圆。 妻子吃了一惊,说他太难得。 “赚了外快吗?” “不,不是。” “不要太浪费哟!我就在只求不饿死地撙节开支呀。” 妻子误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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