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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你看,难题还在后面?我想起来了,咱们第一次见面时,好像你还知道不少别的情况。如果我没记错,你清楚凶手的名字。”

  “没错。”

  “是谁把达发尔杀害了?杀人犯是死是活?藏哪儿去了?”

  “法官先生,咱俩有了误解,准确说,是你对事情误解了,一开始就误解了。凶手与逃犯,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你说什么?”费叶尔先生惊叫道,“日斯菲尔先生在小客厅见过、并且跟他打斗过的那个人,两位小姐在大客厅见到过、蕾梦蒂小姐用枪把他击倒在花园里、一直被我们追捕的那个人,难道不是杀死达发尔的凶手吗?”

  “不是的。”

  “这么说,两位小姐到达之前,第三个同党的行踪被你找到了?”

  “没找到。”

  “太叫我费解了,是谁把达发尔谋害了?”

  “他被……”

  勃脱莱闭起嘴,思考片刻,随后又说:“说出此人之前,有必要先讲讲我调查的情况,事情的过程清楚,谋杀的动机明白,否则,话一出口,你们会觉得荒唐。然而,它并不荒唐。有个非常重要的细节,没有引起大家足够的注意。达发尔遇害时,全身穿着制服,脚上套着高腰皮鞋,跟白天的穿著一样。但是,凶杀案是在凌晨四点发生的。”

  “是的,很不正常,我也注意到了。”法官说道,“日斯菲尔先生跟我解释过,达发尔经常工作到深夜。”

  “佣人们的说法正好相反,他每天很早就睡了。就算他没睡,干嘛要把自己的床弄乱,让人以为他早睡了?就算是早睡了,听见响动,干嘛要用很多时间,把自己打扮得俐利落落呢?何不穿件衣服就行了呢?那天你们吃午饭时,我查看了他的卧室,在他床下找到了他的拖鞋。干嘛不穿拖鞋,非要穿上沉重的铁钉高腰皮鞋呢?”

  “话虽这样说,可我仍然瞧不出……”

  “话说到此,你能瞧见的只是一些反常现象。在我知道了临摹卢兵思油画的夏菩乃,是达发尔引见给伯爵的以后,这些情况加深了我的猜疑。”

  “这能说明什么?”法官先生问。

  “可以得出结论:达发尔和夏菩乃勾结在一起了。现在只差一步了。我们谈论以后,我走完了这一步。”

  “我觉得走得快了点儿。”

  “我知道你想要证据。我在达发尔的卧室里,从他写字用的夹板上,找到一张经过转印的吸墨纸,上面印有一个地址:巴黎,四十五局,A·L·N·。第二天,大家又找到假司机在尼搞拉村发出的电报,也用了这个地址:四十五局,A·L·N·。凭此而言,达发尔跟盗窃油画的集团有关系。”

  费叶尔先生没有表示反对。

  “可以说有关系,那又如何呢?”

  “那就好办了,既然他们是一伙的,逃走的那个人不可能杀害达发尔。”

  “为什么?”

  “预审法官先生,您是不是还记着,当日斯菲尔先生从昏迷状态中恢复知觉时说过的第一句话,此话由苏姗小姐录供在案:‘我没事……达发尔呢?他活着吗?’我再请您把日斯菲尔先生录供在案的、遭到袭击时讲的话,对比一下。他说:‘那人向我冲过来,一拳打在我的太阳穴上,我昏过去了。’达发尔先生被砍时,日斯菲尔先生已经昏迷了,为什么会在醒来时,先问达发尔先生的死活呢?”

  勃脱莱打算一口气把话说完,根本不想让人回答,也不让人插嘴。

  “所以,可以说是达发尔把三个强盗带进客厅的。他跟盗贼头头待一块时,听见小客厅里有响动。达发尔拉开门,日斯菲尔先生正好出来,他便举刀劈去。日斯菲尔先生夺刀反捅,然后被人一拳打倒在地。打他的人,正是几分钟后两位小姐看见的人。”

  费叶尔先生和检察长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贾尼麻暗自点头,表情有点不自然。

  法官问道:“伯爵先生,我能相信这种说法吗?”

  日斯菲尔先生没反应。

  “伯爵先生,您的无言使我们觉得……”

  日斯菲尔先生非常肯定地说道:“一点不错。”

  法官惊呼道:“什么,我弄不懂,你干嘛要跟法律开玩笑?干嘛不说是正当防卫呢?”

  “二十多年了,”日斯菲尔先生说道,“达发尔工作从来没离开过我,我非常信任他。他是我的得力助手。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背叛我,是什么邪念驱使他这样干的,如今他背叛了我。我又不能不讲以往的交情,我不打算把他背叛我的行为公诸于世。”

  “你不打算,那是另一回事。但你必须……”

  “我不赞同您的看法,预审法官先生。本案没有无辜者被牵连进来,因此,我有权利不去指控既当了罪犯又成了受害的人。他死了,所以我认为,他用死抵消了他应受到的惩罚。”

  “不过眼下,伯爵先生,既然情况已被披露,你该说了。”

  “是的。我有他写给同伙的两封信,在他刚死几分钟以后,从他的皮夹里发现的。”

  “上面写了作案动机吗?”

  “迪厄埔,腊巴耳大街十八号,住着一位叫作威尔蒂艾的夫人。达发尔跟她认识了两年。为了给她弄钱,他开始行窃。”

  所有情况都十分明了,疑团将要解开。

  日斯菲尔转身对勃脱莱说道:“请接着说吧。”

  “啊!”勃脱莱愉快地说道,“差不多没什么要讲的了。”

  “受伤的逃犯跑哪儿去了?”

  “他,预审法官先生,您了解的跟我一样,您到修道院草坪上查看过他的踪迹……您是清楚的……”

  “是的,我清楚。可是,过后让人救走啦。眼下我要干的,必须找到那家旅馆……”

  勃脱莱纵声大笑道:“旅馆!哪来的什么旅馆!不过是为遮人耳目、摆脱法警,玩的一个花样罢了。一个非常灵巧的花样,因为它很起作用。”

  “但是,据腊特耳医生说……”

  “啊,麻烦就在这儿。”勃脱莱坚信地高声道,“腊特耳医生是讲过,但他的话不可信。腊特耳医生所讲的,不过是他经历中的一些小事,而且含混不清,他不想讲出详细情况,怕有碍伤员的安全。为此,他把大家的关注转移到一家旅馆上。您应该清楚,他提供给我们那家旅馆的名子,不过是转达他人的意见而已。他受人驱使才这样做的,不然,他也会遭到不幸的打击。他有妻室,有女儿,他疼爱她们,因此必须服从那伙人。他觉得他们很强大。所以向您传递了确切的信息。”

  “确切到了没处寻找这家旅馆。”

  “确切到了使您毫不怀疑它的可靠性,而到处寻找那家旅馆。您的眼睛跟着它转,不再去关注那个伤员可能藏身的唯一处所,被蕾梦蒂小姐开枪打伤以后,从没离开过的、也没有办法离开的秘密地点。他像头怪兽一样,钻进了那个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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