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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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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堕入深渊 帕特里斯立即决定,把柯拉丽抱到自己的床上,让她别动,别叫喊。然后他又去看亚邦,他受的伤不重。他拼命按铃,把房前屋后的哨兵都召来。 哨兵们立即赶到,他说:“你们都是笨蛋,有人进到这里来了,柯拉丽妈妈和亚邦险些没命了……” 大家感到十分惊讶。他命令道:“安静!你们都该挨棍子,我原谅了你们这一次,但是今天夜里,整个晚上,你们都要谈论柯拉丽妈妈死了。”一个哨兵问:“可是同谁谈呢?上尉?没有任何人来这里。” “有人来,笨蛋,因为柯拉丽妈妈和亚邦遭到了袭击,除非这事就是你们干的……不是的?那么……别再傻乎乎的!不是叫你们去对别人说,而是你们之间谈话时说…… 甚至心里还怀念着她。现在就有人在偷听,窥视着你们,听你们说的话,猜测你们没有说的话。因此柯拉丽妈妈明天不会出房门,你们轮流守护,其余的人睡觉去,吃完晚饭就睡。别在屋里走动,保持安静。” “西蒙老头呢,上尉?” “把他关在房里,他疯了,他会有危险。人家会利用他的痴呆,让他开门。去把他关起来!” 帕特里斯的计划很明了。因为敌人认为柯拉丽死定了,便向她泄露了他们的目的,敌人要杀他,杀帕特里斯。所以必须让敌人自由行动,毫不怀疑他的计划,也不提防他。敌人来了以后再来收拾,让敌人中圈套。 帕特里斯满怀希望地迎接着他设想的斗争。他给亚邦包扎了伤口,亚邦的伤不严重,他又询问了亚邦和柯拉丽一些情况。他们的回答是一致的。柯拉丽有点疲倦躺在沙发上看书,亚邦在过道上,房门开着,按阿拉伯人的方式蹲在那里。他们两人都没有听见一点可疑的声音。忽然亚邦看见走道的灯光下出现一个人影,顿时这盏灯和柯拉丽卧室的灯同时熄灭了。亚邦刚要站起,脖颈上被猛地一击,失去了知觉。柯拉丽想从小客厅的门逃出去,门开不开,她开始喊叫,可是她立刻被人抓住按倒。所有这一切发生在很短的几秒钟里。 帕特里斯询问的结果,只有一条线索,凶手不是从楼梯上来的,而是从仆人厢房一侧来的。仆人厢房头上有一个很小的楼梯连着厨房和配膳间,配膳间有道便门通雷诺瓦街。帕特里斯发现,这扇门锁着,可是有人掌握了门钥匙。晚上,帕特里斯在柯拉丽床前陪了一会儿,九点钟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离得稍远一点,在另一头,从前是埃萨莱斯的吸烟室。 他并没有受到袭击,其实他是多么希望他的计划获得圆满成功。午夜前,帕特里斯坐在靠墙的一张圆形书桌前,拿出记事本,开始在上面详细记录着一天发生的事情。 写了三四十分钟后,他就要把记事本收起来的时候,他好像听见隐隐约约的沙沙声,他不觉神经高度紧张起来。这声音来自窗外。他想起了那天曾经有人向他和柯拉丽开枪的事。但是现在窗子连一点缝都没开。 他继续写着,头也没抬,好像一点都没有警觉,实际上他是不经意地在写他的不安。 “他就在那里望着我,该怎么办?我想,他还没有砸碎玻璃,还没朝我开枪,行动还不肯定,他一定会那样。不,他的计划一定有不同的方式,一定更狡猾。我想,他是在窥测我睡觉的时间,待我睡着了不知不觉地进来。 “从现在起,我真正感觉到我是处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他对我怀着仇恨,我们互相仇恨着,就像两把利剑在寻找机会刺出去。他像一头猛兽那样蜷缩在黑暗中盯着我,盯着他的猎物,选择一个吞噬我的位置。但是我,我也知道,他是在失败和覆灭前预先送上门的战利品。他准备了刀子和红丝绳。 我将以我的两只手结束这场战斗,我的手粗壮而有力量,它是不可战胜的……”帕特里斯把桌子收起来,点燃一支香烟,平静地吸着,他每天晚上都如此。他脱下衣服,把它仔细地折好;搭在椅背上,又把表上满弦,然后睡觉,熄灯。 “最后,”他心里想,“我就会知道的,我会知道这人是谁,埃萨莱斯的一个朋友?是他的阴谋的继任人?可他为什么仇恨柯拉丽?那么他爱她?所以试图把我也干掉?我会知道的……我会明白的……” 然而一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窗外没有任何动静,只有书桌那边有干裂声。这肯定是人们夜间听见的那种家具的干裂声。 帕特里斯的那种战斗的热望开始消退,他于是想到柯拉丽妈妈担心他被杀死是毫无根据的,而且他的敌人那么大的个子也是无法抓住的。他的脑子乱糟糟的,差点都要睡着了。这时还是那个地方发出撕裂声。 需要行动的想法使他跳下床,开了灯。一切似乎都是老样子,没有任何异常的痕迹。 “管它呢,”帕特里斯心里想,“我已精疲力尽了,敌人已猜到我的意图,为他们设下了陷阱。睡吧,今天夜里不会有事。”第二天,他检查了一下窗户,他注意到一楼沿花园的那面墙,有一道很宽的挑檐,人可以扶着阳台和天沟在上面走。他观看了所有房间,都可以从挑檐进去。 “有动静吗?”他问两个站岗的哨兵。 “应该没有,上尉。我们都没有给他开过门。” 帕特里斯没有管西蒙老头,他总是在抽他那已经熄灭的烟斗。他进入他的房间搜查,以防它成为敌人隐蔽的地方。那里没有发现任何人,但是在壁橱里发现了几样东西,是上次与德马里翁先生一起搜查时所未见到的:一副绳梯,一根像煤气管道用的铅管,一盏小焊接灯。 “这些都是可疑物品,”他想,“这些东西是怎么弄进来的呢?是西蒙无意地,不由自主地拾来的吗?或者,我是否应该怀疑,西蒙只不过是敌人的工具呢?在他精神失常前,他认识这个敌人,而现在仍然对他有影响。” 西蒙坐在窗前,背对着帕特里斯。帕特里斯走到他跟前,被吓了一跳,老人拿着黑白珠子做的花圈,上面写着1915 年4 月14 日。这是西蒙为他的亡友做的第二十个花圈。 “您要献给他们,”帕特里斯大声说,“一种友谊和复仇的本能伴您度过一生,直到神经错乱还一如继往。您要去献花圈,是吗?西蒙?您明天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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