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勒布朗 > 亚森·罗平的隐情 > | 上一页 下一页 |
一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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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一份礼物。你在电报里说,命人给我送来,想让人以为赛马那天你在美国。一份礼物!好会说笑话!这是因为你想到那个被你害死的可怜人,心里不安,于是把钱还给寡妇。当然是公开地还,因为有公众看着,而你又是个哗众取宠的人,任何时候都要炫耀一番。这一招漂亮极了!只不过,伙计,在这种情况下,你不应当把从迪格里瓦尔身上偷去的钞票又送回来! 是啊,大笨蛋!你送回来的正是原来那些钞票!迪格里瓦尔和我,我们都记了号码。你把那包钱送给我真是太蠢了!现在你该明白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了吧?” 亚森·罗平笑起来。 “这蠢事挺有趣嘛。不过这不是我的责任,我吩咐的不是这样……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只能责备自己。” “嗯,你承认了。你把钱原样送回来,就意味着你承认钱是你骗的,同时也承认了你的失败,剩下的事就是找到你了。找到你?不,还要更进一步。 亚森·罗平是找不到的,得让他自己送上门来。这可是个大师高手的主意,是我侄儿那小家伙想出来的。他跟我一样恨死了你。写你的那些书,他全读了,对你了如指掌。他了解你的好奇心;了解你那搞阴谋的需要;了解你喜欢在黑暗中摸索,解开别人解不开的疑案的癖好;也了解你的假慈悲,和为受害者流几滴鳄鱼眼泪的同情心。所以他就安排了这场喜剧!他编出两个强盗的故事!那五万法郎再次被窃!啊!我向上帝发誓,我自己捅的那一刀并不疼!我向上帝发誓,我和小家伙等你上钩时多兴奋呵。我们暗暗注意你那些同谋,他们在我们窗下转悠、察看地形。没错,你会来的!既然你把那五万法郎还给了迪格里瓦尔寡妇,你就不会允许这笔钱再被别人抢走。你会来的,出于虚荣,为了面子!你都会来!你果真来了!” 寡妇发出尖厉刺耳的笑声。 “嗯!这事干得漂亮,对吧?你这个高手中的高手!大师中的大师!你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这下掉进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设下的陷阱!…… 被活捉了!……被捆住手脚,没一点还手能力,连一只小云雀都不如了。就这副模样!……这副模样!”她快乐得直打哆嗦,开始像猛兽一样在屋子里走起来,始终拿眼睛盯着猎物。亚森·罗平从未感到一个人竟有这么深的仇恨,这么大的野性。 “话说得够多了。”她说。 她突然压住满腔怒火,走到他身边,换上截然不同的语气,低声说:“亚森·罗平,十二天以来,靠着在你身上找到的这些文件,我了解了你所有的生意、所有的阴谋、所有的假名,以及你那个团伙的组织情况,你在巴黎和外地的所有剿穴。我还亲自去看了一处,最秘密的一处,也就是你收藏文件、帐本和有关金融活动的详细记录的地方。我这些调查结果怎样? 不坏。这是四张支票,是从四本支票簿上撕下来的。属于你用不同的名字,在几家银行开立的户头。我在每张支票上都填了一万法郎,数目再大就有危险了。现在,签字吧。” “嗬!”亚森·罗平讥讽道,“正直的迪格里瓦尔太太,这是地道的讹诈!” “你感到惊奇,嗯?” “我感到惊奇。” “你觉得对手跟你旗鼓相当吗?” “超过我了。比如这个陷阱——就用险恶来形容吧——我落入的这个险恶的陷阱,不仅是一个渴望复仇的寡妇,而且是一个渴望一本万利的女老板设下的,对吗?” “正是如此。” “恭喜发财。我想,迪格里瓦尔先生是否也偶然……” “你说中了,亚森·罗平。无论如何,何必向你隐瞒呢?这会使你的良心感到安慰。是的,亚森·罗平,迪格里瓦尔跟你干的是一回事。唉!只是不大……小本买卖…… 这里摸一块金币,那里……由加布里耶尔——在赛马场这里那里掏个钱包……他是我们培养出来的……这样下来,我们有了一小笔钱……可以拿去干点事情。” “我更愿意如此。”亚森·罗平说。 “太好了!我跟你说这些,是让你知道我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你也不要指望什么。想得救吗?不可能。这套房间跟我的卧室相通。出口很特别,谁也想不到。这本是专门给迪格里瓦尔用的,他在这里接待朋友。这里放着他的工具,他的化装用品……甚至有他的电话,正如你看到的。所以,你别作任何指望。你的同伙本要顺着这条线索来找你,被我引上了另一条路。他们不会来了。你完了。你开始清楚自己的处境了吧?” “是啊。” “那么,签字吧。” “签字以后,就自由了吧?” “我得把钱先取到手。” “然后呢?” “然后,我向我的灵魂,向永恒的拯救发誓,你将得到自由。” “我不相信。” “你难道还可以选择?” “这话倒说得对。拿来吧!” 她把亚森·罗平的右手松了绑,递给他一支笔,说:“别忘了,四张支票用的是四个不同的名字,每个名字的笔迹要变。” “放心吧。” 他签了字。 “加布里耶尔,”寡妇说,“现在是十点钟。如果我十二点钟还没回来,那就是这混蛋又戏弄了我。你就打碎他的头。我把手枪留给你,你伯父就是用它自杀的。六颗子弹还剩下五颗。够了。”她哼着曲子出去了。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亚森·罗平嘀咕道:“我这条命不值钱了。” 他把眼睛闭了一会儿,突然对加布里耶尔说:“你要多少?” 可是加布里耶尔似乎没听到。亚森·罗平恼了:“喂!是啊,你要多少? 怎么,答话呀!我们是同行。我偷,你也偷,我们都偷。我们生来就是一致的。嗯,怎么样?我们一起逃跑吧?我在我那组织里给你一个位置,一个享福的位置。你想要多少?一万?二万?你开个价,不要顾忌。我的钱箱满满的。”他看到看守毫不为之所动,气得直打哆嗦。 “啊!他连一句话都不吭!怎么,你就那么爱他,那个迪格里瓦尔?听着,你如果把我放走……喂,答话呀!”但是他停住话。那青年的眼睛显出他熟悉的那种冷酷凶残的神气,难道能指望说服他吗? “妈的!”他咬牙切齿地说,“我总不能死在这里,像条狗似的。啊!要是能……” 他绷紧身子,使劲想挣断束缚,痛得他大叫一声,精疲力竭地躺到床上。 过了一会儿,他又自言自语地说:“唉!那寡妇说我完蛋了。没办法了。亚森·罗平,念《哀悼经》吧……” 一刻钟过去了,半个钟头过去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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