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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喜剧演员舔一舔他的唇。他的肩膀下垂,而他再度滑行到舞台上。一阵笑声之后,全场迅速鸦雀无声。山姆匍匐前进,模糊地眨着眼睛。

  “嗨哟!”他突然大叫,“给我绳子!”

  一条三英尺长的纸糊雪茄从舞台的另一侧丢到舞台上。笑声。

  “现在!绳子!绳子!”那个小个子嘶吼着,跳上跳下。

  一条黑色的绳子从顶棚溜下来,神奇地绕在他瘦消的肩膀上。他挣扎着,追着它的尾端攀爬。他展现出神奇的飞跃动作,但总是够不到绳子的尾端,而他愈和绳子搏斗,就愈是深深地陷入黑色的绳圈之间。

  观众简直疯狂了。这个人太好笑了,即使是凯利那阴沉的脸孔也开朗起来了,甚至奎恩警官都出现微笑了。表演结束时,两个舞台工作人员出来,把喜剧演员拖离舞台,他现在看起来只是裹在绳子里的货物罢了。在油彩之下,他的脸像粉笔一样白。他很轻易地由绳圈中脱身而出。

  “好家伙,”奎恩警官笑道,“表演很精彩!”

  山姆喃喃地说些什么,然后步履艰难地回到他的化妆室去。黑绳子就丢在原地。艾勒里看了它一眼,就把注意力转回到舞台上去了。音乐又换了。一个很悦耳的男中音缭绕在戏院中。乐队正在演奏“山腰上的家”。帷幕升起,是泰斯·寇斯比。

  这位瘦高的男士穿的是华丽的舞台牛仔装,看起来很有威严。皮套内那把珍珠枪托六连发的手枪也不显得唐突。他戴着大型的白色墨西哥帽,遮住一张瘦消的西部脸庞。他的腿有一点弯曲。这是一个真实的人物。

  他唱着西部歌曲,用他柔和的得州腔调诉说着有趣的故事,从头到尾他的手都不停地玩弄着缰绳。他赋予缰绳生命。从帷幕拉开的时候开始,缰绳就一直在动,不管是说笑话、顺口溜、甚至到最后的结束曲“最后一回合”,它都没有停过。

  “绣花枕头。”凯利鄙夷地说,并眨着他那充血的眼睛。

  艾勒里第一次拿起望远镜。等得州佬鞠了最后一个躬,艾勒里抛了一个质疑的眼神给经理。凯利摇摇头。

  戈尔迪在一阵雷声和闪电中进场,他披着撒旦般的黑色斗篷,红着脸。他的穿着确实让人印象深刻。他的黑眼睛发亮,他唇上的胡须颤动着,而他的嘴巴突出,像个老鹰。但不论是他的嘴或是他的手都没有停过。

  魔术师有一段顺口溜可以使观众觉得有趣,并且引开人们对他双手的注意力。他的表演内容倒没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是技巧纯熟,使人着迷。他表演神奇的扑克牌。他用硬币和手帕所表演的魔术,对外行人来说也是很神奇的。他的晚礼服明显地隐藏着许多惊奇。

  他们怀着渐渐升高的情绪观看他的把戏。艾勒里直到现在才注意到,宾克霍夫还穿着紧身衣蹲在另一侧,他感到有些惊讶。宾克霍夫的眼睛盯着魔术师的脸孔。他无视那变化多端的手指,快速移动的身躯。他只看着脸……宾克霍夫的眼神中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只有警戒。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艾勒里想戈尔迪应该不知道宾克霍夫的注视,不然他的手恐怕没办法这么顺了。

  虽然有张力,那魔术师的表演仍有些冗长。有些花招用到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由助理在后台操纵。全场都看他的,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表演得很好,”奎恩警官以惊讶的语气说道,“这个杂耍团真不赖。”

  “马马虎虎。”凯利嘀咕。他的表情有一些古怪。他也非常专心地看着表演。

  然而突然间舞台上出了差错。乐队似乎很困惑。戈尔迪完成了一个把戏,鞠躬,就走进舞台侧翼去了。连帷幕都还没有准备好,乐队已经开始演奏另外一支曲子。指挥的头左右摆动,有点惊慌,有点质疑。

  “怎么回事?”奎恩警官询问道。

  凯利叱骂:“他遗漏了最后一个戏法。好家伙,艾勒里……嘿,嘿!”他对着魔术师吼叫,“完成你的表演,天杀的!趁观众还鼓掌时!”

  戈尔迪脸色非常苍白。他没有转过身来,他们只能看到他的左脸颊和他挺直的背脊。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满心不情愿地赶回舞台。宾克霍夫在另一边看着,而这一次戈尔迪看到他了,很震惊。

  “到底是怎么了?”奎恩警官轻声说着,像个少女般地警觉。

  艾勒里拿起了望远镜。

  一个秋千快速地由顶棚降到舞台上——简单地用两条细长的绳索吊着一块钢板。一条平滑的黄色绳索,看起来很新,也随着从上方掉到舞台上。

  魔术师做得非常非常慢。全场鸦雀无声,连音乐都停了。

  戈尔迪拿起绳子在上面弄了一下。他的背遮住了他所做的事。然后他转身,并举起他的左手。他的左手腕上打了一个很大很复杂的绳结,并留下黄绳子的尾端。他拿起绳子的另一端,轻轻跃起,抓住秋千。大约在胸口的高度,他稳住秋千,再一次转身以便挡住他要做的事。等他转回来时,大家看到绳子的另一端以相同的方法结在秋千的钢板上。他举起右手做信号,鼓手开始擂鼓。

  秋千立刻开始上升,他们看到那绳子只有四英尺长。随着秋千的上升,戈尔迪柔软的身躯也跟着上升,他吊在秋千钢板下的距离就是接到他手腕的绳子的长度。等到魔术师的脚离开舞台两英尺高时,秋千就停下来了。

  艾勒里透过望远镜眯着眼睛仔细地看。宾克霍夫蹲在舞台的另一边。

  戈尔迪现在开始在空中扭动、踢腿、跳跃,以证明他己经牢牢地被绑在秋千上,纵使以他的体重也无法解开绳结:事实上,愈扭愈紧。

  “这把戏不错,”凯利喃喃说道,“一秒钟内会有一道特别的帘幕降下来,过八秒钟升上去时,他就会站在舞台上了,绳子则落在地上。”

  戈尔迪以嘶哑的声音喊道:“好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艾勒里对凯利说:“快!放下帘幕!马上。通知顶棚上的人,凯利!”凯利跳起来行动。他喊了一些听不懂的话。迟疑了一秒钟后,大帷幕放下来了。全场目瞪口呆,大家以为这是戏法的一部分。戈尔迪疯狂地挣扎着,用他那只能活动的手去够秋千。

  “把秋千放下来!”艾勒里站在舞台中央叫道,向上面惊惶的人招手,“放下来!戈尔迪不要动!”

  秋千砰的一声降下来。戈尔迪趴在舞台上,嘴巴大张着。艾勒里拿着一把小刀跳到他身边。他粗暴地割着绳子。割开了,切断的绳子尾端吊在秋千上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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