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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我不怀疑,”他说,“理查会对你感到失望。”

  “这是什么意思!”乔治的幽默感一下子全不见了。

  “你在莫提墨死后来这里,期望取代他的地位——期望理查会立你为他的继承人,不是吗?但是我可怜的哥哥很快便看透了你。他知道如果他的钱由你来控制会流到什么地方去。我倒很惊讶他还留给你一部分财产。他知道这些财产的下场。赛马、赌博,蒙地卡罗、外国娱乐场。也许比这些更糟的地方也说不定。他怀疑你不正直,不是吗?”

  乔治鼻翼两旁各出现一道白色的凹痕,平静地说:“你不觉你还是讲话小心一点的好吗?”

  “我身体不适没来参加葬礼,”提莫西缓缓地说,“不过摩迪告诉过我柯娜所说的话。柯娜一向就是个傻瓜——但是可能她言之有物!如果真是这样,我知道我会怀疑谁——”

  “提莫西!”摩迪站起来,平静、稳固,有如一座巨塔。“你今晚很辛苦了。你必须考虑到你的健康。你不能再病倒了。跟我来。你得吃颗镇静剂上床了。海伦,提莫西和我就拿那套史波德甜点瓷盘和那座衣橱作为留念。

  没有人反对吧,我希望?”

  他的目光扫射周围的人,没有人开口,她一手搀住提莫西的手肘,大踏步地迈出房去,挥开站在门口的纪尔克莉丝特小姐。

  他们离去之后,乔治打破了沉默。

  “不可轻视的女人!”他说,“这正是摩迪舅妈的写照。我可不敢挡她的路。”

  纪尔克莉丝特小姐有点不自在地再度坐下来,喃喃说道:“亚伯尼瑟太太一向都那么仁慈。”

  这句话有点自讨没趣,没人答腔。

  麦克·雪安突然大笑说:“你们知道,我觉得这一切十分有趣!活生生的一出‘范赛遗产’。对了,罗莎蒙和我想要客厅里的那张孔雀石桌。”

  “噢,不好,”苏珊叫了起来,“我要那个。”

  “又来了,”乔治眼睛望向天花板说。

  “哦,我们不必为了这个伤和气,”苏珊说。“我要那张桌子的理由是为了我的美容院。只是增添一点特色——我会在上面摆一大束蜡制花。那看起来会好极了。蜡制花很容易找到,不过绿色的孔雀石桌可就不那么普遍了。”

  “可是,亲爱的,”罗莎蒙说,“那正是我们要它的原因。为了一出新戏,如同你所说的,作为一个特色——那么具有时代色彩。而且不管是摆上蜡制花或是蜂鸟,都配合得恰到好处。”

  “我懂你的意思,罗莎蒙,”苏珊说。“但是我不觉得你的理由有我的充分。你可以轻易地在舞台上用一张上漆的孔雀石桌——看起来就跟真的一样。但是我的美容沙龙就得用真的绿孔雀石桌。”

  “好了,女士们,”乔治说,“来个君子协定怎么样?为什么不抛铜币,或是比纸牌大小来决定?这跟那桌子的时代作风相当吻合。”苏珊和善地微微一笑。

  “罗莎蒙和我明天再谈论一下,”她说。

  她似乎如同往常一般,相当有自信。乔治满有兴味地看看她的脸再看看罗莎蒙的脸。罗莎蒙脸上有种模糊,相当遥不可及的表情。

  “你支持谁,海伦舅妈?”他问道,“我敢说是旗鼓相当。苏珊有决心,但是罗莎蒙专心得令人叹为观止。”

  “也许不用摆蜂鸟,”罗莎蒙说。“那些中国花瓶拿一个来当电灯座,配上金黄色的灯罩一定很可爱。”

  纪尔克莉丝特小姐急急打圆场。

  “这屋子里到处都是非常漂亮的东西,”她说。“我相信那张绿桌放在你的新房里一定很好看,班克斯太太。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桌子。这一定值很多钱。”

  “当然,会从我那份遗产中扣除,”苏珊说。

  “对不起——我的意思不是——”纪尔克莉丝特小姐一脸狼狈相。

  “可以从‘我们’那份中扣除,”麦克说。“加上蜡制花。”

  “它们摆在那张桌上很配称,”纪尔克莉丝特小姐喃喃说道。“真的很艺术,非常好看。”

  可是没有人理会纪尔克莉丝特小姐的好心意。

  葛瑞格再度以他那高度紧张的声音说:“苏珊要那张桌子。”

  这句话引起了一阵不安的骚动,好像葛瑞格用他的话,一下子就改变了原来的气氛。

  海伦连忙说:“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乔治?除了那套史波德瓷盘之外。”

  乔治露齿一笑,原先的紧张气氛松弛了下来。

  “逗弄老提莫西实在有点叫人感到惭愧,”他说。“但是他实在有点叫人不敢相信。他被宠坏了,凡事予取予求,长久下来,都成了不良习惯了。”

  “你得迁就一下病人,柯罗斯菲尔德先生,”纪尔克莉丝特小姐说。

  “我看他红光满面,根本没什么病,只不过是个老臆想症患者而已,”

  乔治说。

  “当然,”苏珊同意说。“我不相信他有任何毛病,你相信吗,罗莎蒙?”

  “什么?”

  “提莫西伯伯没有任何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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