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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啊,这可怪了,”波洛说。

  “我得承认,我看这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你不感到奇怪?看这台灯——玻璃罩只跌破两处,它掉下来时,就跌成这样子。可是你看,这咖啡杯跌得完全粉碎了。”

  “是呀,”我显得有点不耐烦他说,”我猜想一定是什么人踩上去过了。”

  “确实如此,”波洛用一种奇怪的声音说。“有个人踩过它。”

  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壁炉台眼前,站在那儿心不在焉地摆弄着上面的礼拜用品,把它们理整齐——这是他心中焦虑时的一种习惯。

  “我的朋友,”他转身对我说,”有人踩过这只杯子,有意把它碾成了粉未,而他们这样干的理由不是因为杯子有士的宁,就是因为——那就严重得多了——杯子里没有士的宁!”

  我没有搭腔,这可把我搞糊涂了,可是我知道现在不便要他解释。过了一会,他又振作起精神,继续进行侦查。他从地板上捡起那串钥匙,捏在手上迅速地转了几圈,最后终于选中了雪亮发光的一只。他想用它来打开紫红色公文箱上的锁。它刚好合适,于是他打开了箱子,可是犹豫了一下后,他又把它关了回去,重新锁上,同时,也把这串钥匙,如同原来插在锁上的那把一样,塞进自己的口袋。

  “我无权检查这些文件,但是这必须马上进行!”

  接着,他又非常仔细地检查了脸盆架的抽屉。在他穿过房间,走向左边的窗口时,深咖啡色地毯上圆圆一滩不十分明显的污渍似乎特别使他发生了兴趣。他蹲下来检查了一会——甚至还扑到近旁闻了闻。

  最后,他又倒了几滴可可到试管里,仔细地封上管口,然后掏出一本小小的笔记本。

  “在这个房间里,”他说道,一边匆忙地写着:“我们发现了六个值得注意的疑点。要我列举一下吗?还是你说?”

  “哦,你来。”我急忙回答说。

  “那好吧。第一,一只已被碾成粉未的咖啡杯;第二,一只锁上插着钥匙的公文箱;第三,地板上的一滩污渍。”

  “那也许是一些时候以前弄的。”我打断了他的话。

  “不,因为它着得出还是湿的,而且还有咖啡的香味。第四,一点深绿色织物——只有一两根纱,但可以认出。”

  “啊!”我叫了起来。“就是你夹起放进小封袋那东西。”

  “是的,结果也有可能是英格里桑太太自己的一件衣服上钩下来的,那就毫无价值。我们将会弄清楚的。第五,就是这个!”他用一种演剧般的姿势指着写字台旁的地板上一大片蜡烛油说。“这一定是昨天滴下的,要不,会有个好女仆马上用吸油纸和熨斗把它给去掉的,有一回我的一顶最好的帽子——但这和这事无关。”

  “很可能是昨天晚上滴下的。当时我们都很焦急不安。不过也有可能是英格里桑太大自己滴的。”

  “你们只拿了一支蜡烛到房里来吧?”

  “是的。是劳伦斯·卡文迪什拿着的。当时他心神干分不定。象是看到那边有什么东西,”——我朝壁炉台方向指了指——“使他吓得目瞪口呆。”

  “这倒有意思了,”波洛马上说,“是呀,这很有启发,”——他的目光扫视着整堵墙壁——“不过这一大片蜡烛油可不是他手上的那支蜡烛滴的,因为你看到了,这是白色的,而劳伦斯先生的那支,现在它还在梳妆台上,是粉红的。另一方面,英格里桑太太房里并没有蜡浊台,只有一盏台灯。”

  “那未,”我问道,“你的推断呢?”

  对此,我的朋友只给了一个使人有点恼火的回答,他劝我要多用用自己的天赋才能。

  “还有第六点呢?”我问道。“我猜是可可的试样了。”

  “不,”波洛若有所思地说。“我本来可以把那算作第六点,可是我不那么做。不,这第六点目前我还需要保密。”

  他朝整个房间迅速地打量了一遍。”这儿没什么要做了,我想,”——他认真地朝壁炉的死灰看了很久——

  “除非这炉火还红着——它灭了。不过说不定碰巧——还红着——让我们来看一看!”

  他扒在地上,灵巧地开始把炉灰从炉于里扒到它的围栏里,他干得十分小心。突然,他轻声喊了一声。

  “镊子,哈斯丁!”

  我赶忙把镊子递给了他,他熟练地夹起了一小片尚未烧尽的纸片。

  “瞧,我的朋友,”他大声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我仔细察看了这点纸片。下面就是完全照原样的复制品:

  (译文:全部以及)

  这可把我难住了。它特别厚,完全不象平常用的信签。突然,我有了一个想法。

  “波洛!”我喊道。“这是遗嘱的碎片!”

  “一点不错。”

  我锐利地朝他看着。

  “你没有感到意外?”

  “没有,”他严肃他说,“我料到这一点。”

  我把纸片递还给他,看着他在公文箱里放好。他象收藏一件宝贝一样地非常仔细,有条有理,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这遗嘱的纠纷是什么呢?是谁把它烧毁的呢?是把烛油滴在地上的人吗?显然是的。可是此人是怎么进去的呢?所有门都是里面闩住的呀。

  “行了,我的朋友,”波洛轻快他说,“我们得走了。我还要去问那个客厅女仆几个问题哩,她叫多卡斯,是吗?”

  我们走进阿弗雷德·英格里桑的房间。在这儿耽搁了一阵子,波洛对它进行了一次短暂的,但是相当全面的搜查。我们就从这个门出来,把它和英格里桑大太的房门都照原先那样锁上。

  波洛曾表示希望到楼下的闺房看看,于是我把他带到那儿,然后我去找多卡斯。

  可是,当我带着多卡斯回来时,闺房里却空无一人。

  “波洛!”我喊道,“你在哪儿呀?”

  “我在这儿哪,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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