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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总是虚荣心在作崇。”

  “这也是谋杀的动机?”艾乐顿太太怀疑地问。

  “夫人,谋杀的动机有时是很微细的。”

  “哪些是最通常的动机,白罗先生?”

  “最通常是金钱。这即是说,各种形式的获得。然后是报复,以及情欲、恐惧、憎恨、利益……”

  “白罗先生!”

  “哦,不错,夫人。我曾碰过――譬如说A杀掉B,纯粹为了使C受益。政治谋杀通常都属于这类。某人被认为有害社会文明,因此就被杀掉。这些杀人者忘记了生与死都是上帝安排的。”白罗沉重地说。

  “我很高兴听到你这样说。不过,上帝也选择了行事的人。”

  “夫人,你这想法太危险了。”

  艾乐顿太太缓和了语气,“经过这番谈话,白罗先生,我很怀疑这世界上还有活着的人哩!”

  她站起来。

  “我们得回去了。午餐后就立刻起程。”

  抵达码头时,他们发现那着马球装的年轻男子已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那意大利人则在等待。努比亚船夫扬起帆,他们就启航了。白罗礼貌地问了问那陌生人。

  “埃及有不少奇珍异宝值得观赏吧?”

  那年轻男子把正在抽的一根微微作响的烟斗从嘴上移开,简洁有力地作答,发音正确得令人吃惊,“它们使我作呕。”

  艾乐顿太太戴上夹鼻眼镜,兴味盎然地研究他。

  “真的?为什么?”白罗问。

  “你看那些金字塔,一大堆无用的石造物,为了满足专制暴君的自大心理而建造起来。想想那引起流血流汗的民众,作苦役建造金字塔,甚至死在里面。一想到他们所受的痛苦和折磨我就想吐。”

  艾乐顿太太意兴昂扬地接着说:“你宁愿不要金字塔、巴特农神殿、巍然壮观的帝陵或神庙――只要人们三餐温饱,死得其所,你就满足了!”

  年轻男子蹙额瞪视着她。

  “我视人类更重于石头。”

  “但是他们也不持久。”赫邱里·白罗评议道。

  “我宁愿看见一个吃得饱饱的工人,而不愿见任何所谓的艺术品。未来最重要――不是过去。”

  黎希提先生听够了这番话,他猛然迸发出一长串激烈的言辞,因为内容深奥,所以没有人听得懂。

  年轻人即予反驳,他告诉每个人他心目中真正的资本主义体制是什么。他的言辞激烈而近乎刻毒。

  船抵酒店码头,这场争辩始告结束。

  艾乐顿太太兴奋地喃喃道:“好好!”然后登上岸。年轻人以恶毒的眼光望着她离去。

  在酒店的大厅,白罗遇见贾克琳·杜贝尔弗。她一身骑马装束。她讥讽地朝他一鞠躬。

  “我要去骑一趟驴子。你认为原始村落值得游览吗,白罗先生?”

  “这是你今天的节目吗,小姐?唔,这些村落景致侄倒如诗如画,不过不要花太多钱在那些纪念品上。”

  “哦,都是从欧洲运来的吧?我不会轻易上当的。”

  微微点头,她穿出去,走进灿烂的底下。

  白罗收拾停当――简单几件衣物,他总是把一切安排得有条不紊。然后,在餐厅里吃了一顿较平日为早的午餐。

  午餐后,酒店的旅游巴士把前往第二瀑布区的游客载送到火车站,在这里他们可以搭乘从开罗开往雪莱尔的快车。行程不过十分钟。

  艾乐顿母子、白罗、着法兰绒裤的年轻人及那位意大利人都在游客行列中。鄂特伯恩母女参观完水坝和菲理,将在雪莱尔上船。

  从开罗和卢瑟开来的火车大约晚二十分钟。车一到站,惯常的混乱场面再度重演:运送行李上车与抢着拿行李下车的土著脚夫撞个满怀。

  最后,白罗跟自己的行李,还有艾乐顿家的衣箱及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大小包裹,给挤进了一个车厢。挤得几乎没办法呼吸;提姆跟他母亲挤进另一个车厢,跟其余的行李在一块。

  白罗发现把他推挤在角落的芳邻是一位皱纹满脸的老妇人,襟上别一朵人造的紫罗兰,通身珠光宝气,一派恨透世人的神情。

  她横睨了白罗一眼,便埋没在一本美国杂志的后面。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位身材略嫌笨拙的年轻女郎,大概不满三十岁;棕色眼睛、蓬松的头发、一脸奉迎的表情。老妇人不时从杂志后伸出头来,向她发号施令。

  “珂妮亚,收好席子。”……“到站时,记得看好我的化妆箱,别让任何人碰它。”……“别忘记我的剪刀。”

  十分钟后,一行人来到“卡拿克”渡轮停泊着的码头。鄂特伯恩母女已经上船。

  “卡拿克”号较行走第一瀑布区的渡轮要小,为了便于通过亚思温水坝的水闸。旅客配好房间。由于并未客满,大部分人都住在上层甲板。上层甲板的前半部是一间大厅,四周全镶上玻璃,好让乘客坐着观赏河面景色。在这之下是一间吸烟室及小型客厅;最下层甲板是餐厅。

  打点了下行李后,白罗再登上甲板,观看起锚的情景。他跟倚在船过的罗莎莉·鄂特伯恩聊起来。

  “我们现在要航向努比亚。你开心吗,小姐?”

  少女深吸一口气。

  “开心。我觉得终于能摆脱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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