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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娇安,这种事情是不可以说的。”

  “真可怜,”玛波小姐摇着头说:“不过,这种精神病状倒也是常见的。我记得,我们替美国救济协会工作的时候,有一位很体面的老牧师,也这么发作过。有人打电话给他太太,她立刻赶来,叫了辆计程车带他回家了,给他裹了条毛毯。”

  “当然,莫莉她父母那一辈都是很正常的,”浦利斯考特小姐说:“她跟她母亲一直合不来,不过,如今又有几个女孩子跟母亲合得来呢?”

  “真可惜,”玛波小姐说着又摇了摇头:“其实,年轻的女孩子是非常需要母亲教导做人处事的道理的。”

  “可不是吗,”浦利斯考特小姐郑重其事地说:“你知道吗?

  莫莉交了一个男朋友,好像是挺不相配的。”

  “这也是常事。”玛波小姐说。

  “自然她们家不赞成。她自己没告诉他们。他们是从一个外人听说的。当然,她母亲叫她带到家里给他们见见的。据说,这女孩子不肯。她说这对他太没面子了。硬被逼着给带到她们家,像匹马似的给大家相。”

  玛波小姐叹了一口气。“应付年轻人可真需要些技巧的。”

  她喃喃地说。

  “反正,结果他们不准她再见他了。”

  “现在就行不通了,”玛波小姐说:“女孩子都有工作,想认识谁,拦也拦不住。”

  “后来,总算好,”浦利斯考特小姐仍在继续说:“她认识了提姆·肯道,另外那个男人就慢慢地退走了。你不知道她们家有多宽心了呢。”

  “但愿他们没有表示得太明显,”玛波小姐说:“那样经常会使女孩子更不跟家里联系了。”

  “是的,一点不错。”

  “这倒令我想起——”玛波小姐含糊地说了一声,接着,她的思绪转向了过去。她曾在一次槌球游戏中认识了一个年轻人。他人那么好——乐天得近乎名士派。他也受到她父亲出人意料的欢迎。他是门当户对,又没有对象,不只一次被请来在家中作客,结果,玛波小姐发现他竟是那么沉闷无聊的人,闷死人。

  玛波小姐见甘农像是昏睡得很稳,就决定不妨赶紧打听一下她心中按捺不住的事情。

  “你当然对这个地方很熟了,”她轻声地说:“你到过这里好几年了吧,是不?”

  “是啊,去年还有三年以前那次。我们很喜欢圣安诺瑞。

  这儿的游客都很好。不像那些很有钱又喜欢显派头的人,”“那你一定很清楚希林登跟戴森这两对夫妇了!”

  “不错,很清楚。”

  玛波小姐清了清喉咙,压低了声音说:

  “白尔格瑞夫少校跟我说过了一个好特别的故事。”

  “他有一箩筐的故事呢。当然他去过的地方跟见闻都很广。好像非洲、印度,甚至中国,他都到过。”

  “可不是嘛,”玛波小姐说:“可是我指的不是那类的掌故。

  这个故事跟——跟我刚才提到的一个人有关。”

  “喔!”浦利斯考特小姐应了一声。声调中显得带有弦外之音。

  “的确,现在想想——”玛波小姐说着,把视线慢慢移到卧在沙滩上晒后背的幸运身上。“她一身晒得真美,是不?”玛波小姐说:“还有那一头金发,好漂亮,简直跟莫莉·肯道一样的颜色,对不对?”

  “只有一点不同,”浦利斯考特小姐说:“莫莉的是天然的,幸运的都是药瓶子里染出来的!”

  “真是的,娇安,”甘农突然醒了过来,不高兴地说:“你这么说不觉得太不厚道吗?”

  “这有什么不厚道,”浦利斯考特小姐尖刻地说:“我只是在说一件事实。”

  “我觉得很好看的。”甘农说。

  “当然了。要不然她染了干嘛。我敢跟你打赌,亲爱的杰拉美,一个女人也唬不住。对不对?”她求援地对玛波小姐看了一眼。

  “这,我看——”玛波小姐说:“当然,我的经验比不了你——不过,我看——是的,一定不会是天然的。每隔五、六天发根就显得——”她看着浦利斯考特小姐,两人交换了一个女人特有的眼神,心照不宣地同时点了一下头。

  甘农好像又睡过去了。

  “白尔格瑞夫少校给我说了一个好奇特的故事,”玛波小姐悄悄地说:“说的是——我也不太说得清。有时候我有点重听。他好象是说,或是暗指——”她停了下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那时候好多话传了出来——”

  “你是说在——”

  “戴森先生第一任太太死了的时候,她死得很突然。其实,大家都觉得她太多愁善感——有过度的忧郁症。因此,得了那个病又突然死了,当然难免引起人们的闲谈了。”

  “当时,有没有引起什么——麻烦呢?”

  “医生是有点困惑。他是个年轻人,也没什么经验,依我看,是那种不管什么病人都给打一针抗生素的大夫。你晓得,那种根本不给病人好好检查检查的医生,也不关心病人的病因。随便从药瓶里倒几颗药给病人,病要是不好的话,再换另一种药。的确,我相信他也有点疑惑,可是好像她以前肠胃也有毛病似的。至少,她丈夫是这么说的,也没有什么原因认为她的死有什么不妥。”

  “可是她自己不是认为——”

  “虽然我一向很开通,但是你知道人是难免猜想的。再加上大家传出的各种说法——”

  “娇安!”甘农坐了起来。他好像发怒了。

  “我不喜欢——我实在不喜欢听你传这种不怀好意的是非。我们一向都反对这种行为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还有,更重要的,非礼勿思!每一个基督徒,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应该牢记这个座右铭。”

  这两个妇人坐着,一声也没敢出。她们挨了训。基于自已所受的教养,她们接受了男人的批评。但是内心里,她们都觉得很挫馁、烦怨而不甘心。浦利斯考特小姐显然不悦地瞄了她哥哥一眼。玛波小姐把毛线拿了出来,两眼发直地瞪着。所幸,她们的机会来了。

  “伯伯,”一个弱小的声音叫着。是一个原来在水边玩儿的法国小女孩。她悄俏跑来,站在甘农·浦利斯考特的椅子旁边。

  “伯伯,”她怯声地又叫了一声。

  “呃?什么事,亲爱的?小妹妹什么事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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