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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这我知道。”

  “现场的状况并没有特别的疑点。照这样下去,应该不得不认定是自杀。因为现场正是推理小说所说的——”加贺突然做了个停顿,凝视康正,“密室状态。房间的钥匙在令妹的包包里,根据您的证词,链条是锁上的,那么这就是一间完美的密室,就像推理小说所说的,密室多半是无法破解的。”

  康正认为此时回瞪这个刑警并非上策,所以他只看了加贺一眼就向下看,然后再抬起头来。

  “要是有任何疑点,可以尽快告诉我吗?”他说。

  “好的,我当然会先与您联络。”

  “麻烦您了。”

  “告辞了。”加贺放开电梯按钮,电梯门静静地关上。望着关上的门,康正一一反刍与他交谈的每一句话。有没有出错?有没有矛盾?

  应该没有才对——他这么告诉自己,然后走向房间。

  ***

  回到房间,康正再度拿出之前收进包包里的塑料袋,排在床上。

  虽然原因不明,但加贺显然对园子的死有所怀疑。有些刑警具有独特的直觉,加贺也许就是这样。

  但是康正心想,加贺是不可能找出真相的,因为挖掘真相所需的物证现在几乎都在他的眼前。

  不过他竟然注意到葡萄酒瓶,真有一套——

  康正很庆幸自己把软木塞丢了,收起开瓶器。万一就那样放着,那个直觉敏锐的刑警一定不会放过的。

  康正也是因为葡萄酒才对自杀一事起疑心。具体地说,是还插着开瓶器的软木塞。这种东西会那样掉在地上,就代表葡萄酒是新开的。那么,就像加贺分析的,如果园子的酒量不好,就一定会留下没喝完的酒。然而屋里找到的却是空瓶。

  把剩下的酒倒掉这种事,就算是在临死之际,依园子的个性也是不可能的。冰箱里还留有许多没吃完的食物,没道理只把酒处理掉。再说,放在寝室桌上的那个葡萄酒杯,里面就还有酒。这些酒又为甚么不倒掉呢?

  康正认为,园子应该是和某个人一同喝完了那瓶酒,这样才合理。而且彷佛是要证明这一点似的,水槽内放了另一只酒杯。

  园子在临死前,与某人一起喝葡萄酒。这么一来,园子是在这个人离开后才自杀的吗?这当然也不无可能。

  但是康正确定事情不是这样,园子肯定是被杀的。证据就在那个房间里。

  就是黏在菜刀上的那些塑料碎屑。

  削铅笔时,若美工刀上涂了防锈油,碎屑有时会黏在刀片上。这时碎屑一定会是在刀子朝上的这一面。惯用手是右手的人,就是刀刃的右侧。

  那些塑料碎屑也是黏在菜刀刀刃的右侧,奇怪之处就在这里。

  因为园子是左撇子。虽然她拿筷子和笔都是用右手,但这是被父母矫正的,除此之外,她一切都用左手。网球拍是左手,传接球也是左手。康正也不只一次看过她以左手灵巧地切高丽菜。

  因此塑料外皮如果是园子削的,碎屑应该是黏在刀刃的左侧才对。

  在明白是他杀的那一瞬间,康正就决心要亲自查出凶手。世界上有些事应该亲手做,有些事则不然,而他认为这件事绝对不能假他人之手。妹妹的幸福是他最大的希望。希望被夺走,这份遗憾并不是凶手被捕就能弥补的。

  查到之后要怎么做?关于这一点,康正其实也已经决定了。但他认为现阶段还不是思考这件事的时候,有太多事应该先处理。

  最重要的是——

  不能被警方察觉。尤其是那个加贺刑警,绝对不能被他发现自己的目的。康正决定,他一定要倾全力掩饰一切,不让刑警们对园子的自杀有任何怀疑。

  § 第三章

  1

  翌日,康正一大早就很忙。首先必须打电话给名古屋的殡葬业者,筹备守灵和葬礼的事宜。由于康正母亲过世时也是委托这家葬仪社,因此谈得相当顺利,但毕竟过程牵涉到警方调查,很多事情无法立刻决定,作业难以避免会更为繁琐。

  所幸早上练马署便来电通知,遗体解剖后已缝合完毕,傍晚便可将遗体运走。康正和葬仪社商量过后,决定今晚便将遗体送往名古屋,明天举行守灵。

  接下来必须与各方联络。康正再次致电丰桥警察署,告知葬礼的日期后,再来就得一家家打电话给亲戚。虽然平常完全没有往来,但又不能不联络。其实这才是令康正最痛苦的事,因为对方不可能不询问死因,回复这问题尤为棘手。

  每个亲戚一听到是自杀,都异口同声地指摘和泉家,说他们不该让园子单独到东京。或许其中也包含了对康正与园子平常不与亲戚往来的不满,当然也有亲戚是因为真的难过而生气的。像园子小时候非常疼爱她的阿姨便在电话那头大哭,还说要立刻赶到东京,康正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劝住她。

  联络完亲戚后是打电话给园子的公司。其实一早他已先通知公司园子的死讯了。那时他在早报上看到园子的报导,虽然篇幅很小,但他认为应该要在对方来询问前主动通知。打第二通电话是为了通知葬礼的时间地点。只不过他怀疑会有多少人特地赶到名古屋来上香,因为常听园子抱怨在公司里没有知心的朋友。

  下午三点多,葬仪社到了,他们在饭店房间里开会。必须决定、准备的事非常多。如果家里不是只有兄妹两人,或者是在名古屋的话,或许康正还会感到稍微从容些,但不幸的是康正现在没有别的家人,而最后一个家人又死在他完全陌生的土地上。

  与葬仪社开会开到一半,电话响了。是加贺打来的。

  “请问您今天会再到令妹的公寓吗?”他问。

  “不会了。我准备领了遗体就直接回名古屋,因为还要准备葬礼。”康正说。“有甚么事吗?”

  “没有,只是想说若您要到公寓去,想请您让我也进去看一看。”

  “看甚么?房间吗?”

  是的——加贺回答。

  康正遮住话筒,回头看看背后。戴眼镜的葬仪社负责人正忙着填写文件。

  “又有甚么问题吗?”康正小声问。

  “没有,不是甚么大事,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不是今天也没关系。请问您下次甚么时候会过来?”

  “现在还不知道,因为还有很多事得处理。”

  “我想也是。那么等您来这边的时候,能不能给我一通电话?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我知道了。直接打电话找加贺先生就可以了吧?”

  “是的,麻烦您了。”

  康正说声“那到时候再联络”后挂断电话,但心里总觉得不舒坦。加贺要去那里确认甚么?他都已经把凶手的痕迹收拾得一乾二净了,加贺究竟为何还对自杀有所存疑?

  “那么,我们就依这个预算来进行好吗?”

  葬礼社业者的话让康正回过神来。

  ***

  临去领遗体之前,康正决心打电话给弓场佳世子。这时他准备办理退房,行李也已经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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