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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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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认识雪穗的女子握住她的手,絮絮不休地谈着唐泽礼子的过往。一开口,自己也悲从中来,泣不成声,这样的情况周而复始。即使是这些稍嫌麻烦的吊唁者,雪穗也不会随便应付,而是倾听她们说话,直到对方满意为止。那光景从旁看来,真不知是谁在安慰谁。 一成与滨本夏美讨论葬礼的流程,发现自己无事可做。另一个房间备有餐点与酒水,但他总不能大摇大摆地坐在那里。 他漫无目的地在会场四周走动,看到楼梯旁有自动贩卖机。虽然没有特别想喝,但他仍伸手进口袋,掏出零钱。 正当他买咖啡时,听到女子说话的声音。是雪穗的员工,似乎是在楼梯门后。也许这时也是她们的午茶时间吧。 “不过,真是幸好,虽然妈妈往生实在可怜。”滨本夏美说。 “就是啊。之前虽然陷入昏迷,可是也许还会活很久,这样的话,可能会忙不过来。”广田淳子回应。 “而且又有自由之丘的三号店,那里又不能延期开幕。” “如果社长的妈妈没走的话,社长有甚么打算?” “不知道耶。可能会在开幕那天露个脸,然后就回大阪也说不定。说真的,我最怕的就是这样,客人来的时候社长不在,实在说不过去。” “真的好险。” “对啊。而且,我觉得不光是店里的事,能早点过去也好。你看嘛,就算人没醒过来,还是得照顾啊,那真的蛮惨的。” “嗯,你说的对。” “已经七十几了吧?像我,还想到能不能安乐死呢。” “哇!你好坏——!” “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我知道啦,这还用说。”两人吃吃地笑着。 一成拿着装了咖啡的纸杯离开了那里。回到会场,把纸杯放在接待柜台上。 滨本夏美的话还留在耳际,安乐死。 不会吧,他在心中喃喃地说,那是不可能的。尽管心里这么想,大脑却开始检视这不祥的可能性。 他不由得想起几件事。首先,滨本夏美被叫到大阪后不久,唐泽礼子便亡故。而且是晚上她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接到医院的通知。 可以说,雪穗有了不在场证明。然而,这同时也可以怀疑她叫滨本夏美到大阪来,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为自己制造出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有人在这段期间偷偷溜进医院,在唐泽礼子的维生仪器上动手脚。 这是个鸡蛋里挑骨头的推理,也可以说是胡乱推测。然而,一成无法将这个想法置诸脑后,是因为他忘不了笹垣刑警告诉他的那个名字。 桐原亮司。 滨本夏美说,半夜里听到雪穗房间里有声音。她说一定是雪穗在哭,但真的是这样吗?她是不是在与“犯罪者”联络? 一成拿着咖啡杯,看着雪穗。她正在接待一对刚迈入老年的夫妇,每当老夫妇开口,她便深有所感似地点头。 晚上十点过后,已不见吊唁客的身影。绝大多数亲朋故旧,大概都准备参加明天的葬礼吧。 雪穗命两名员工回饭店。 “社长呢?”滨本夏美问。 “我今晚住这里,这是守灵的规矩。” 的确,会场旁备有让丧家过夜的房间。 “您一个人不要紧吗?” “没事的,辛苦你们了。” “社长辛苦了。”说着,雪穗的员工离开了。 只剩他们俩,一成感到空气的浓度彷佛骤然升高。他看看手表,准备说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但雪穗抢先一步说:“要不要喝个茶?还可以再待一会儿吧?” “哦,嗯,可以啊。” “这边请。”说着,她先移动脚步。 房间是和室,感觉像温泉旅馆的房间。桌上有热水瓶及茶壶、茶杯,雪穗为他泡茶。 “和筱冢先生这样在一起,感觉真不可思议。” “是啊。” “让我想起集训的时候,比赛前的集训。” “嗯,听你这么一说,果然很像。” 当时,他们为了取得佳绩,在比赛前都会进行集训。 “那时候大家常常说,要是永明大学的人来夜袭该怎么办。当然,是开玩笑的。” 一成啜了一口茶,笑了。“的确是有人放话说要这么做,只不过从没听说有人付诸实行。但是,”说着,他看看她,“没有人说要偷袭你。因为那时候,你已经是高宫的女朋友了。” 雪穗微笑着低下头。“诚一定跟你提过很多关于我的事吧。” “没有啊,也不怎么多……” “没关系,我能理解。我想,我也有很多令人非议之处,所以诚才会移情别恋。” “他说都是他的错。” “是吗?” “他是这么说的。当然,你们两个人的事,你们自己最清楚。”一成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雪穗呼的吐了一口气。“我不懂。” 一成抬起头来。“不懂甚么?” “怎么爱人,”她定定地凝视他的双眼。“我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男人。” “这种事没有一定的作法吧,我想。”一成别开视线,把茶杯送到嘴边,但茶几乎没有入口。 两人陷入沉默,空气似乎变得更沉重了,一成感到无法呼吸。“我要走了。”他站起来。 “不好意思,把你留下。”她说。 一成穿好鞋,再度回过头面向她。“那我走了,明天我会再来。” “麻烦你了。” 他伸手握住门把,准备开门。然而就在他打开门的前一秒,感觉到背后有人。 不必回头,也知道雪穗就站在他身后。她纤细的手,触碰着他的背。 “其实,我好怕,”她说。“我好怕孤伶伶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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