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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要是你逼我那样的话。”

  我一直盯着她,说:“贝思,我能对付这种天气,我知道我能。我们会没事的,相信我。”

  她回头盯了我许久才说:“托宾在你鼻子底下杀害了爱玛·怀特斯通,这是对你男性尊严的打击,也是对你男子汉形象和自我的侮辱,所以你要一直拼下去。对吧?”

  撒谎也没用了,所以我答道:“那只是部分原因。”

  “还有什么?”

  “嗯……我和爱玛相爱了。”

  贝思点点头,她似乎在沉思什么,然后又说,“那好……如果你打算不顾一切地让我们送命的话,或许你也应知道全部真相。”

  “什么全部真相?”

  她答道:“不管是谁杀了爱玛·怀特斯通……我猜是托宾……而且先强暴了她。”

  我没有答话,应该说自己没有感到极大的震惊。每个人都有其原始的一面,包括花花公子托宾。而一旦这种黑暗的阴暗面主宰人性后,它就会以可以预料和非常吓人的方式表现出来。可以说我在法典中已看到几乎所有的暴行——强奸、酷刑、绑架、伤残、谋杀等等。但这次却是头一回收到坏蛋发来的信息,而且我还没有用我通常的工具对付它。他强奸了她,而他强暴的时候,或许认为是在强暴我。

  我和贝思都沉默了片刻。事实上,机器的轰鸣声和大风大浪使得谈话很困难,我倒无所谓。

  贝思坐在左边椅子上,双臂紧抱。船时而前后颠缀,时而摇摆,只是还没有旋转和潜入水下。

  我仍然站在轮子边,靠在椅座上。狂风从破碎的挡风玻璃里吹过来,暴雨从四面八方袭来。汽油已经很少,我又冷又湿,精疲力竭,而且脑海里不时闪现出托宾强奸爱玛的情景。贝思似乎保持着奇怪的沉默,紧张今中地直盯着前面迎面而来的波浪。

  终于,她好像恢复了知觉,回头看了看。她一言不发地下了坐椅,走到船的后半部。我瞥了她一眼,看到贝思跪在船尾,同时抽出了九毫米手枪。我又朝身后的海上看看,只有如墙一般的排排巨浪。当又一个巨浪把“方程式303”抛起来时,我看到身后克里斯游艇的艇桥,相距不过六十英尺,正在逼近。我当祝立断,把节气阀往回猛拉,船只剩下一点动力。贝恩听到发动机转速大减,回头瞥了一眼表示懂我的意思。她转身向着克里斯游艇瞄准目标。我们得会会这头野兽。

  托宾还没有注意到双方速度上的突然变化。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克里斯游艇已经距离“方程式303”不到二十英尺,而他还没有摆好来福枪。贝思抢在他前面向着舱房窗户后面的黑影稳稳地连发数弹。我目睹着枪战,一边保持“方程式303”船头正对着波浪,一面朝后看看确信贝思没事。

  托宾好像从舱里消失了,我怀疑他有没有被击中。突然就在这个时候,克里斯游艇船头的聚光灯亮了,照着“方程式303”使跪着的贝思暴露在灯光下。“该死,”贝思正在往格洛克枪里装最后一匣子弹,托宾这时又回到挡风玻璃处,双手脱离方向盘,瞄准了来福枪。

  我拔出手枪,急转身,让后背抵住轮盘;一边试图瞄准托宾,他的来福枪在不到二十英尺外的地方正对着贝思。

  那一瞬间,仿佛一切都凝固了——两艘快艇、贝思、托宾和我,甚至大海。

  我当即开火,托宾正对着贝思的来福枪管猛然转向我,枪口火光一闪。几乎在同一时间,无人掌舵的克里斯游艇向右舷偏去,托宾的射击也就落了空。这时克里斯和“方程式303”的船尾成直角,我能看到在船舱玻璃一侧的托宾。事实上,他也正看着我,两人四目相祝。我朝船舱连击三枪,托宾一侧的窗子被击碎,再看时他已溜了。

  此刻我注意到,拖在克里斯游艇后面的正是托宾船坞里那艘捕鲸船。无疑托宾想使用捕鲸船登上普拉姆岛。

  这时克里斯游艇又漫无目的地上下跳动,可以肯定无人掌舵。正在我想着是否已经打中他,托宾把船头不慌不忙地调整过来,聚光灯再次照亮我们。贝恩朝灯开火,第三枪把灯打灭,火花夹杂着玻璃四处溅射。

  托宾还未被挫败,他加大油门,船头逐渐接近“方程式303”的船尾。要不是贝思从口袋里抽出闪闪发亮的手枪,正好击中豪华游艇的挡风玻璃,托宾早巳猛撞我们的船。但见耀眼的白色磷光中玻璃炸成一片,克里斯游艇顿时偏离航向。我猜想托宾很快已经离开了舵位,闪到一边躲避爆炸。事实上,或许他已被烧伤,或者瞎了眼,甚至死了。

  贝思大叫一声:“快走!快走!”

  我已经打开节气阀,“方程式303”顿时速度大增。

  我还能看到克里斯游艇艇桥上火舌乱窜。贝恩和我互相看看,还在狐疑我们是不是太幸运了。但是当我们注意到身后托宾的船时,火光似乎乎息了下来。两只船相距有四十英尺,我们又听到喇叭劈啪作响,那个小杂种又开始讲话。

  “柯里!我是来找你的!还有你,母狗夫人!我要杀死你们两个!我要杀死你们!”

  我对贝思说:“我想他讲的是真话。”

  “他怎么敢叫我母狗?”

  “嗯……当然是在嘲笑你。他不认识你,那他怎么会知道你是母狗呢?我是说如果你是母狗的话。”

  “我懂你的意思。”

  “那好。”

  “快掉转船尾。约翰,他又赶上来了。”

  “没问题。”我又加速,但速度太快使得船身不稳。事实上,这时我们遇上一个大浪,将船头直直地掀起来,我以为船要向后翻了。听到贝思惊叫声,以为她已被掀到甲板上。可是当船恢复原状时,她摇摇晃晃地走过甲板,没来得及站稳又从过道的楼梯口半路上掉了下去,她躺在楼梯上,我喊道:“你没事吧。”

  她四肢支撑着爬上过道:“我没事……”

  我立即减速,对她说:“下去休息一阵子。”

  她摇摇头,坐在椅子和仪器板之间,说:“你注意海浪和航标,我看着托宾。”

  “好。”我想到贝思也许是对的,我应该绕行一圈从后面赶上托宾,不能再让他赶上我们。也许他正坐在干燥舒适的船舱里看不见我们,那就能向他靠拢,否则我们还得面对虎视耽既的来福枪口。

  我们惟一的优势是速度,但事实证明这种天气使得我们不能完全发挥优势。

  我对贝思说:“干得好,想得也周到。”

  她没有回答。

  “你还有多的信号弹吗?”

  “五颗多。”

  “好。”

  “并不好。我弄丢了信号枪。”

  “你不想回去找找?”

  “对你的玩笑我感到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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