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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当然，那绝对不是一支普通的棒子。虽然直径只有三公分粗细，但它的表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浮雕。那是人群雕像——究竟一共雕了多少人，数也数不清。总之，所有阶层、所有职业的人都在浮雕里。 　　要完成这一项作品，一共需要花费多少时间？淳一傻傻地看着长棒。——参观的人群似乎对这一项细节并不感兴趣，只是一味地惊叹： 　　“嘿——好高的棒子！” 　　然后匆匆走过。 　　“他们究竟是在看什么？……”淳一喃喃自语。 　　看了作者的名字，淳一吓了一跳。“影由利子”——一个女孩子！ 　　淳一绝不是轻视女性的能力。只是，要完成这项作品必定得具备相当的体力才行。以女性的体力能有此……淳一惊叹着。 　　“你对这个有兴趣吗？” 　　突然背后有人问道。淳一吓了一跳。一回头，后面站了一位年约二十五岁，身材苗条的女孩子。虽然头发削得短短的，身上穿着皮衣、牛仔裤，却不失为一位美女。 　　“你一直瞧它。”女孩子愉快地说。 　　“好东西是令人百看不厌的，可是——” 　　“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吗？” 　　“为什么立着呢？这样就看不到上面了啊！” 　　淳一用手指了指棒子上方。“即使是立着，也应该要准备梯子让人爬上去欣赏才对。” 　　“还没完成啊！”她说道。 　　“咦——你怎么会知道呢？” 　　她耸了耸肩回答说： 　　“我是作者的朋友。” 　　“那……未完成？怎么说呢？” 　　“还没有雕完最后一个人。因为赶着展出，所以还没完成就拿出来了。” 　　“真可惜！” 　　淳一叹了一口气。 　　她噗哧地笑了出来，说： 　　“你这个人好奇怪。” 　　“哪里奇怪？何况它看起来像是一项伟大的杰作……我认为它是一项杰作。你想想看，最初看到‘蒙娜莉萨的微笑’的那些人，当时是不是认为它是一项杰作，会永远流传下来？大概没有人这么想吧！” 　　她眼睛一亮，看着他，然后笑着说： 　　“喏，有空的话，要不要去喝一杯？” 　　“我是佐佐木照美。” 　　“我是今野淳一。” 　　“请多指教！” 　　两人干杯。 　　“作者影由利子跟你大约同年吧？” 　　“是的。我们以前一起在美术学校念书。” 　　“真是精力充沛！” 　　“话也不是这么说。虽然那上面雕了大约三百个人，可是那是花了三年时间换来的大手笔创作。” 　　“她一定很重视最后那一个人。——她预定雕什么样的人物？” 　　“嗯——”佐佐木照美浅浅一笑，“多半是自己心仪的对象吧！” 　　“那好！很有浪漫气氛。” 　　“你也是个浪漫主义者？” 　　“职业上的关系。” 　　此时真弓不在身边，幸好！ 　　“什么样的工作？——诗人？还是……？” 　　“嗯……很类似。”淳一回答。 　　“将来我也想创造出一些杰作……”照美说道。 　　“一定可以的。” 　　“谢谢。——我这一生只要拥有一项美好的作品，也就死而无憾了。” 　　“好像出自一位老年人口中的话。” 　　“难道不是这样吗？死了之后，作品被保存下来，有许多人欣赏，又可以印在美术书刊上……” 　　照美的眼中闪耀着光芒。 　　“你还年轻，可以从现在开始奋斗。” 　　“是啊！我不会灰心的。” 　　照美微微一笑，“你真是一位好人。我觉得自己比较有精神一些了。” 　　“真的吗？其实，我从事的是营养剂的推销工作。” 　　照美大声一笑。这时—— 　　“照美！” 　　男人的声音。 　　“啊——爸爸！” 　　照美的脸上陡地蒙上一层阴影。 　　“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一名五十岁上下，矮矮胖胖，油光满面的男人。虽然他身上穿的是高级西装，可是直让人觉得他不过是个暴发户。 　　“我在跟朋友说话。” 　　“他是谁？” 　　胖男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淳一。 　　“来看美术展览的朋友。”照美回答。 　　“过来！难道你忘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我现在就去。” 　　虽然照美称呼那名男子为“爸爸”，可是从她的样子看来，淳一知道那名男子绝非照美的亲爸爸。而且，八成是后台老板——情人。 　　照美站了起来，对淳一说： 　　“谢谢你！我好高兴见到你。” 　　“杰作，一定可以完成的。”淳一回答。 　　照美被胖男人拉着走出店外。淳一迅速地付了帐也走出去。 　　他们两人走在天色渐暗的路上。淳一稍微考虑了一下，决定跟踪他们。 　　路旁停了一辆似乎是胖男人的大型外国轿车。两人坐进去以后，车子静静地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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