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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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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假之中,居正曾经一度到过武昌。《贺少宰镇山朱公重膺殊恩序》(文集八)称“今年愚承乏,与得阳董公偕,得辨材省中”,即指其事。镇山朱公即朱衡,浔阳董公即董份。 最使居正感到兴趣的,还是衡山之游,文集有《游衡岳记》、《后记》两篇,(文集九)诗集便有十篇左右。居正自言: 余用不肖之躯,弱冠登仕,不为不通显。然自惟涉世酷非所宜,每值山水会心处,辄忘返焉,盖其性然也。夫物唯自适其性,乃可永年,要欲及今齿壮力健,即不能与汗漫期于九垓,亦当遍游寰中诸名胜,游目骋怀,以极平生之愿。今当发轫衡岳,遂以告于山灵。(《游衡岳记》) 这一次的旅行,在嘉靖三十五年十月,同游者有应城李义河、湘潭王会沙、汉阳张甑山,山中盘桓八日,下山后遇长沙李石棠。他们看到岳庙、半山亭、祝融峰、观音岩、上封观、兜率寺、南台寺、黄庭观、方广寺、二贤祠。录两诗于次: 宿南台寺 一枕孤峰宿瞑烟,不知身在翠微巅, 寒生钟磬宵初彻,起结跏趺月正圆。 尘梦幻随诸相灭,觉心光照一灯然, 明朝更觅朱陵路,踏遍紫云犹未旋。(诗五) 出方广寺 偶来何见去何闻,耳畔清泉眼畔云, 山色有情能恋客,竹间将别却怜君。 瘦筇又逐孤鸿远,浪迹还如落叶分, 尘土无心留姓字,碧纱休护壁间文。(诗五) 在游山中间,居正底心绪,仍旧是在矛盾中的。这两首诗显见得他是无意功名了,但是《谒晦翁、南轩祠示诸同志》(诗一)说: 愿我同心侣,景行希令猷, 涓流汇沧海,一篑成山丘, 欲骋万里途,中道安可留? 各勉日新志,毋贻白首羞! 什么是“万里途”、“日新志”?当然不会是“遗游寰中诸名胜”之志。居正底心永远是热的。在他到上封观的途中,他底目光永远是向北方。 最奇怪的是他一边请告回籍,一边还认定“欲骋万里途,中道安可留”!请病假的是他,自称“齿壮力健”的也是他。号称“闭关不启”的是他,约李义河游山的也是他。(诗三《与李义河给谏约游衡岳不至奉嘲二首》)病假当然应当取销了;他的心绪,正在不断地计划早日还朝。敬修《文忠公行实》解释嘉靖三十六年秋间居正出山的动机: 大父见太师居山中且三年,而坚卧不起,常邑邑不乐。前问“大人所为焦劳状云何?”大父辄起行若不顾,而又时时以其意语所亲者。以此恐伤大父心,遂出。 假如不是有意的曲解,这一定是敬修底无知。 居正底请告,完全是因为对于政局的不满,也许还有一点惧祸的心理。《谢病别徐存斋相公书》已经给我们一些启示。他请告中的诗句,更显然地指出: 民生各有性,迭用异柔刚, 羡君倜傥概,千里何昂昂。 而我荏弱姿,忍垢俱发鋩, 偏智守一隅,语默互相妨。(诗一《再寄胡剑西二首》之一) 昔我图南奋溟渤,身逢明主游丹阙,作赋耻学相如工,干时实有扬云拙。一朝肮脏不得意,翩翻归卧沧江月。故人知我烟霞心,遥传毫素寄云林,看图仿佛犹龙面,使我跌宕开尘襟。尘襟已消豁,世网谁能侵?休言大隐沈金马,且弄扁舟泛碧浔。他日紫阁如相忆,烟水桃花深更深。(诗二《曹纪山督学题老子出关图谢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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