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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淮仗着明神宗作后盾,有恃无恐,对辽东的政治、军事、经济以及同邻国朝鲜的关系,处处插手,横加干涉。高淮一到辽东,就把辽阳地方遇到“达贼”入犯和明军斩获首级的情报上奏朝廷,有一位御史在“邸报”上看到高淮的奏疏,无比惊异。他觉得“杀贼报功,本是督抚的职责,高淮为什么妄报呢?”【万历二十七年五月二十五日涂宗濬奏疏,见董其昌:《神庙留中奏疏汇要》,兵部卷6。】

  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夏,高淮率领三百名家丁,浩浩荡荡开进北京,“声言进见万寿,面讨镇守”,旌旗飘舞,锣鼓喧天,为明以来未有的荒唐事。不仅如此,他还在辽东社会经济非常残破的情况下,进行敲骨吸髓的搜刮。他在辽东十年,三次向明神宗进献银、马、貂鼠等物,其中两次所进矿税银即达四万余两。一次仅人参一项,即进献一百三十五斤。在这之外,他据为己有的数目更是多得惊人。按明朝所有的矿监税使,他们所劫夺的财物,整个交到所谓“公帑”的也仅仅是不足十分之一【《明史》,卷305,“陈增传”。】

  高淮不顾辽东军士卧雪眠霜,受尽饥寒,竟取瘦马散给众军,收好马之价十倍。还向将领索贿。万历三十一年春,他带领家丁数百人,自前屯、辽阳、镇江、金、复、海、盖一带大小城堡无不迂回遍历。凡有百金上下之家,尽数搜刮,得银不下十数万,家家被害。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四月,曾任辽东巡抚的李化龙,用他亲身的经历痛心地说道:“先前辽阳城有四十七家,其家皆有数千之产,为高淮搜索已尽,非死而徙,非徙而贫,无一家如故。又有人哭着说,辽军已数年不得钱粮,凡供给的钱粮都被将领扣去,送给高淮,军士分厘不得沾。”辽东人民生活无着,呻吟道:“辽人无脑,皆淮剜之;辽人无髓,皆淮吸之。”【宋一韩:《直陈辽左受病之原疏》,载《明经世文编》,卷467。】

  应当指出,高淮在辽东如此作恶,是得到了李成梁的支持的。时人宋一韩说:“辽左有三患,而建夷不与焉。”他指的三患,一是矿税监高淮,二是总兵官李成梁,三是巡抚赵楫。三个人狼狈为奸,高淮是首恶,李成梁是后台,赵楫是帮凶。高淮对几乎所有的辽东巡抚、巡按、总兵等都进行参劾,独不触及李成梁,而且见面称“太爷”,“稽首俯伏”。相反,辽东总兵马林,因反对高淮任所欲为,高淮就参劾他,使马林被罢了官。巡按何尔健素有“铁面御史”之称,因他要揭露高淮的罪恶,也遭到报复,高淮派人半路截击,不准他遣使上奏【《李朝实录》,宣祖卷150,6页。】。更令人不能容忍的是高淮仗势欺人,无故打死指挥张汝立。

  剥削压迫必然引起反抗。高淮在辽东十年,当地人民坚持了十年的反抗斗争。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九月,高淮委派的地方官同一伙爪牙,抽调金州卫指挥沙守珍管下丁夫开矿,六十岁的老矿夫沙景元号召起义,得到三十余人的响应。他们张贴广告,“免开矿场”,这一义举影响到当地广大中下层官民,纷纷抵制高淮胡作非为。高淮的支持者以“诈传官言,惑乱屯民”及“违误国课”等罪名,将他们逮捕,先判处徒杖等刑,后又估量财产,令他们统统纳银赎罪辽宁档案馆藏【《明档》丁种,21号。】

  高淮在辽东的十年中,累计民变不下十起。最集中的是万历三十六年四月至六月,这是反矿税监高淮的民变高潮,两三个月发生了四五起。其中比较激烈的是前屯卫(辽宁省绥中县前卫)的兵变。爆发的导火线是高淮向军士勒索马价,拷打号头,军士歃血结盟,准备逃跑。有一人叫汪政,甘心充当高淮的奸细。他密访义军带头人,激怒军士,当场被打死。由于这次兵变的影响,以及山海关内外军民早就对高淮恨之入骨,如烈火遇干柴,立即燃起了大规模的群众反抗斗争。由前屯,而松山,而广宁,而山海关,“饥军合于乱众”,愈演愈炽【《明神宗实录》,卷446,7页。】。在辽东人民坚持不懈的斗争之下,明神宗为缓和矛盾,下令高淮回京,交司礼监听候处分。撤走高淮是辽东人民反矿税监斗争的一次重大胜利。

  以明神宗为首的明朝反动腐朽统治者,特别是支持和怂恿李成梁、高淮等在辽东压榨和剥削人民,造成了社会一片混乱。这给清太祖努尔哈赤、太宗皇太极以可乘之机。原来明朝利用辽东人民的忠勇,迎着困难保卫辽东,在一定时期起了有效的作用。而经过李成梁、高淮等的劫夺之后,辽东人民大失所望,他们经常是个人携家带口或成帮结伙向外地逃走。主要是逃向努尔哈赤占据的地区。即使明朝设卡阻拦,他们也要冲出去。当时有这样的说法:“生于辽,不如走于胡。”【陈继儒:《建州考》。】明朝后期,辽东大批人民逃向努尔哈赤,是明朝自毁长城。努尔哈赤那里不是乐土,辽东人民向他那里奔去,只是反映了明朝统治已完全失掉人心。

  二、十三副铠甲起兵

  清太宗活动的政治舞台,大约有两方面的因素增添了它的光彩:一是明朝的反动腐朽给他提供了比较容易攻取的对象;二是在他出生之前,其父努尔哈赤以十三副铠甲起兵,艰难创大业,开辟了他一生的锦绣前程。

  努尔哈赤或写作努尔哈齐、弩儿哈奇,明朝人称为奴儿哈赤,也叫奴酋,均有贬义。朝鲜人则称为老乙可赤或老酋。他生于明世宗嘉靖三十八年(1559年),是建州左卫女真酋长猛哥帖木儿(孟特穆)的后代。从猛哥帖木儿到努尔哈赤再到皇太极,家族的势力似乎有些衰微。努尔哈赤曾祖福满,有子六人,依次称德世库、瑠阐、索长阿、觉昌安、宝朗阿、宝实。觉昌安即努尔哈赤的祖父。觉昌安兄弟六人,分居六处,觉昌安住其祖居赫图阿拉地方,其余五人各立城池。

  五城距赫图阿拉远者不过二十里,近者不过五六里。他们被称为六王。宝实的次子阿哈纳至萨克达部,欲聘部长巴斯翰巴图鲁妹为妻,巴斯翰不同意说:尔虽六王子孙,家贫,吾妹必不妻汝。阿哈纳不甘心,割发留掷而去。可是巴斯翰并未因此改变态度,他爱栋鄂部长克徹殷富,把妹妹嫁给了克徹之子额尔机为妻【《满洲实录》,卷1,民国十九年(1930年)辽宁通志馆本。】。可见当时努尔哈赤的家族还不如栋鄂部长受到社会的重视。

  觉昌安在六个兄弟中最出类拔萃,为本族的复兴作了巨大贡献。努尔哈赤的父亲塔克世,是觉昌安的第四子。努尔哈赤是塔克世的长子。塔克世的历史业绩不多。但是他的儿子却成了大清朝的奠基人。努尔哈赤中等身材,体格健壮,长得凤眼大耳,仪态庄重。他善于辞令,声音洪亮,为人聪明敏捷,意志英勇顽强。从小练就一身武艺,骑射样样精通。十岁那年丧母,继母嫉妒他,父亲受继母挑唆,在他十九岁那年,让他分家另过,给他很少的一份家产【《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1,3页。】

  努尔哈赤勤奋好学,胸有大志。他喜欢读《三国演义》、《水浒传》等古典要籍,精通汉、蒙、女真语言,历史知识也很丰富【黄道周:《博物典汇》,卷20,“四夷”附奴酋。】。继母看他有才能,有志气,想再多给他一些家产,他断然拒绝接受。从此,他走上了独立的生活道路。他到长白山一带去采参,也往来抚顺马市贸易,奔波劳苦和广泛地接触社会的各方面,培养和锻炼了他坚忍不拔的毅力并积累了比较多的斗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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