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9期

必杀

作者:自在天




  奇盒相托
  
  流沙镇,大漠边陲的一处小小的市井,人烟不多,往来的都是出没大漠的商旅。“归来客栈”因此成了大漠边陲旅人共同的驿站。出沙漠,抛开满目风沙,过一片稀疏草地,眼前市井宛然,归来客栈就在眼前。
  月奴喜上眉梢,在骆驼背上雀跃着:“这鬼沙漠,终于到了尽头了!”走在前面的猎人回头道:“这些日子可把你晒坏了,到归来客栈刚好可以好好泡一泡‘百花香汤’。”月奴衣里袖里,浑身上下,尽是细小的沙尘,和着汗水黏糊糊的难受,闻言不由悠然神往。
  月奴和猎人两人都是 “佣兵团伙”成员。佣兵团伙是近年来江湖崛起的一个秘密组织,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为业,目无正邪,只要有足够丰厚的出兵费,就可以请动他们做任何事。而他们无论大小事,也都能圆满完成。因此近年来佣兵声誉直线上升。但佣兵本身人并不多,只有十来个人,却个个都有一技之长。猎人和月奴,一个长于弓箭,百步穿杨,箭无虚发;一个刀法见长,月魂刀法诡异多变,鲜有匹敌,都是能征善战的硬手。此次奉佣兵头子柳闻道之令,从中原千里迢迢,远来大漠,为流沙镇金矿矿主金如山,诛杀大漠悍匪沙漫天。
  沙漫天是横行沙海数年的一支马帮匪徒,以沙漫天为首,有数百之众,个个精通马术,熟悉沙海气候,往来如风,劫掠商旅,敲诈附近豪强,无恶不作。
  金如山在流沙镇开金矿,获利无数,也因此屡屡招来沙漫天的骚扰。特别是近一年来,沙漫天几乎每个月都要来劫掠一次。金如山为保矿山,虚以委蛇,并不敢和沙漫天翻脸。但随着沙漫天索求无度,终是忍受不了,便暗中派人远赴中原,请佣兵出马,刺杀沙漫天。他自己则组织了一支两百人的敢死队,潜伏在沙漠中,只待沙漫天一死就直捣匪窝。
  猎人和月奴在金如山的指引下,并肩潜入沙漠。经过百里追踪,十数夜的周旋,终于抓住沙漫天只带几骑出行之机,忽地向沙漫天出击。沙漫天在手下的掩护下,拼命逃窜,最终被猎人一箭射中额头而死。
  金如山得知沙漫天已死,大喜过望,立即率领敢死队直捣匪窝。至此,为患一时的沙漫天马帮烟消云散。但金如山怕残盗死灰复燃,继续率人追击。猎人和月奴不堪忍受沙海酷热,遂先行辞别。临走时,金如山把一叠厚厚的银票交到两人手里,并叮嘱两人沿途要小心沙漫天余党寻仇。两人果然一路存了小心,但直到走出沙漠,还是风平浪静,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归来客栈人不多,小二欢天喜地地过来,将两人的骆驼牵到后院圈住,又引两人上楼。两人在二楼西厢最边上挑了两间,安顿下来了。猎人在开门进去的时候,看到长廊东边一扇门打开,里面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汉子望这边望了一眼,又缩回去。猎人心中也不以为意。
  吃过饭,天便黑了下来,月奴喊来小二,要他马上准备一桶“百花香汤”。小二低头哈腰地去了,不一会儿香汤上来。月奴掩上门。宽衣解带,趟入香汤中,惬意地闭上眼。
  屋里一灯如豆,满室昏黄。大桶香汤散发出微微的热气,香花飘逐其上,缓缓往来,月奴与香水融合在一起,几日来积压的沙尘,一瞬间纷纷消融。
  “扑”的一声轻响,猛地传入月奴的耳朵,在郁郁蒸蒸的香气中沉醉的月奴,心中一凛,急忙屏住呼吸。一阵细微的呼吸声在窗外悠然可闻。有人在偷窥!纵是见惯风浪,杀人不眨眼的月奴,当此之际,心也不由绷得紧紧的,第一个反应是泡在水里不敢动。她只能把希望放在隔壁的猎人身上,希望他不要在这个时候睡着。
  果然,片刻之后,便听猎人低喝道:“朋友,你在干什么?”窗外“呼”的一声,来人飞掠而去,随之是猎人紧追而去的声音。月奴“哗啦”一声迅速跃出水面,揽衣上身,随手一系,抄起半月刀推门而出。外面长廊幽暗,空无一人。月奴攀扶着梁柱,翻身上了屋顶,凝目四望,依稀看到两条人影一前一后,疾若弹星,向大漠劲射而去,急得一跺脚:“猎人怎么不懂穷寇莫追的道理?”随即飞身下屋,尾随而去。
  月奴踩在柔软的沙子上,深一脚浅一脚,心头急如火燎,直到遥遥听到猎人喝道:“朋友,再不站住的话,就射你头髫!”心头方才一安。
  “嗖!”一道凉飕飕的寒意直掼入前面奔行之人高挽的头髫。虽在黑夜中,猎人这一箭也毫厘不爽。那人身子一震,一股凉意自百会而下,耳边又传来猎人的断喝:“再动一步,下一箭就射你的后脑!”那人果然不敢动了,突然回头大笑道:“好!好箭法!看来我是找对人了!”
  猎人依旧扣弦在手,慢慢地逼上前,道:“你是谁?刚才在窥探什么?”
  那人猛地一躬身,诚恳地道:“在下燕三,有事想请两位帮忙,因为客栈说话不方便,所以只好用这种方式把两位请出来,还请兄台见谅!”“有事?什么事?”猎人又逼近两步,待看清那人的脸,愕然地道:“是你!”原来正是白天探头向他们这边张望的那个刀疤汉。
  这时月奴踏沙风风火火赶到,掣刀在手,喝道:“刚才是你在偷窥?”半月刀如一泓春水,直逼刀疤汉。刀疤汉将头顶晃动的翎羽小心地取下,笑道:“姑娘莫误会,在下这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是有事要请两位帮忙!”
  “迫不得已!有事客栈为什么不能说?”想到刚才的尴尬,月奴脸皮发焦,气不打一处地问道。燕三沉声道:“那是因为,在下有一个对头,他势力熏天,无所不能。这客栈里已经有他的耳目在内,在下的行踪恐怕已经被他们发现了。但在下身上却有一样东西必须交出去,不能让那对头知道交给谁。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把两位请到这里,还请两位一定要帮在下这个忙!”
  猎人“哦”了一声,道:“你凭什么相信我们能帮你?”燕三笑道:“两位勇闯大漠,诛杀沙漫天,将马帮杀得七零八落,这威名早传遍大漠了。在下也是佩服得紧,所以专程在这里等两位!普天下怕只有佣兵能逃过我那对头的追杀,将这东西送到它应该到的地方!”说着,他从身后小心地拿出一个包袱。
  “这是什么?送到哪里?”猎人不动声色地问。
  “一个盒子!只要你们将它带到南京戈马巷,交到一个叫弄局老人的人手里就行了!我可以先付你们十万两,到时候弄局老人会再付你们十万!”燕三说着拿出一叠银票。
  猎人和月奴对视一眼,月奴哼道:“我们素未谋面,你又怎么能确定我们能为你办好?再说,既然托物,应该找镖局才对!”燕三重重地叹道:“在下坚信,这东西只有佣兵才能送到位。事关重大,在下不敢冒别的险……”
  猎人沉吟道:“佣兵只要价钱合理,我们什么都可以做。但至少你得告诉我们,这盒子放着什么?到时候我们才好和接手的人交接清楚!”燕三道:“这盒子已经用特别制造的钥匙锁住了,除了弄局老人外,天下再无人懂得开。所以两位只要将盒子送到位就可以。至于这盒子……里面关系到一件天大的冤情在内。”
  “什么冤情?”月奴好奇地问,随即又感到不妥当。燕三长叹一声,道:“我既然托给你们,告诉你们也无妨!这盒子和当年‘金陵迷案’有莫大关系。所以在下日夜带在身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昭白天下。但现在已经被对头发现,随时可能死于非命,所以在下决定以身引开对头的注意,将它交给两位,希望两位能帮在下了却此心!”言罢又是一躬,顿了顿,补充道,“记住,接头之人的口令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你们要回答:誓扫匈奴不顾身……”
  目送那人身影隐没在夜色深处,月奴忍不住问道:“什么是‘金陵迷案’?”
  猎人道:“那是十年前金陵轰动一时的大案,内情错综复杂。案子虽然破了,但至今依旧留下诸多疑问,所以被人们称为‘金陵迷案’!”月奴更是来了兴趣,道:“是吗,说来听听。”
  十年前,金陵一个月之间,发生了十数起豪门血案。凶手歹毒无比,乘夜劫掠巨富,还将人满门屠灭。桩桩案子都血流成河,令人发指。整个金陵为之震动,富人人人自危。黑白两道惊骇之下,不约而同侦骑四出,联手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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