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4期

郭杰人断案

作者:伍维平 文 子

眼前一亮,他看到床下角落处露出了一双男鞋,躬身下去将此鞋拿了出来。再看新娘,已是惊慌失色。
  “此鞋是谁的?”郭杰人问。
  “乃是夫君生前之物。”新娘颤声回答。
  “不对吧,当时你与夫君在房内饮酒,并未同床,夫君的鞋子何以到了床下面?难道他特意将鞋子脱了放到床下,光着脚与你饮酒不成?”
  新娘无言以对。
  郭杰人命衙役把床移开,看到床下地板有新垫的痕迹,命人挖开之后,竟是一条地道。顺地道下去,走约十余米,到了另外一间屋子,里面躲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郭杰人立命擒拿,将其押到后院。新娘母女俩见状,都大惊失色,呆若木鸡。
  郭杰人又走到那堆新土前,问:“此树是何日所种?”
  其母答:“前几日。”
  郭杰人冷笑一声,“树乃春生发物,秋天种树,本人还是第一次见识。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这是欲盖弥彰,不打自招。”
  话毕,命人拔掉小树,掘开新土,果然挖出了新郎尸体。
  将一干人犯押回县衙,郭杰人立即升堂审案。没几个回合,面对铁证,三人知道大势已去,为了免遭皮肉之苦,随即伏法认罪。其母一声长叹道:“唉,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服了也罢,只有一事不明,郭知县是如何识破此计划的,老妇还以为天衣无缝呢。”
  郭杰人一捋络腮胡,神情轻松地笑道:“哈哈,你们以为天衣无缝,其实稍一推敲,便发现漏洞百出。本官以为,你们导演的这出戏演技太拙劣了。开始时,本官也是被表象有所迷惑,一个新郎,在成婚大喜之日,众目睽睽之下投河自尽,乍看起来确实蹊跷。更为奇怪的是,新郎投河自尽,新娘母女却诬告被宾客杀害,显然强词夺理。其实,你们说宾客杀婿并非真意,让宾客齐声证明新郎已死才是真正目的!”
  原来,成婚之前,新娘外出看戏,被一富豪看见。富豪迷恋此女姿色,便用大量钱财收买了老太婆,私下与那女人来来往往,日益密切。因怕被人发觉,就在床下挖了地道,以备应急时隐匿。新郎提出成婚,富豪与母女密议,故意招赘入室。新婚之夜,新娘把新郎灌醉,富豪从事先埋伏的地方出来把新郎掐死,由地道再运至后院抢埋。至于那个投水的新郎,则是富豪收买了一个善于游泳的人假扮而成,为了不致露出马脚,那人化装了一番,然后披头散发,双手掩面,以期达到给人造成错觉。
  三人听罢,面如死灰,伏地叩首,久久不起……
  
  张民杀妻
  
  郭杰人秉烛阅案,一宿未眠,拂晓时分方和衣而卧。正迷糊问,忽听到衙门外鼓响,接着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渐渐迫近。郭杰人闻声而起,捕头曾虎恰在此时掀门进来。
  曾虎禀告,衙门外有人击鼓报案。郭杰人令曾虎立即集合衙役准备升堂,他随后就到。
  击鼓者是城内居民张民。张民报称,他与妻子刘凤琴已结婚三年,尚未有子嗣。他常年在外做生意,偶尔回家几次,均撞见妻子在家与人通奸,本想休之,无奈刘凤琴屡次哀求,并表示一定痛改前非,便数次原谅了她。哪知昨夜回家,又见其与人通奸,一时性起,拿一把菜刀砍死了刘凤琴。
  郭杰人闻讯,立即带领曾虎等押着张民前去勘验。张民家住县城最繁华的吉祥街,左有太白酒肆,老板叫初永泉;右是悦来绸店,店主人叫柳上惠。勘验时,初永泉和柳上惠都在现场围观。张家也有大小房屋七八间,成狭长纵深状,幽深寂静。刘凤琴死于里间卧室地上,仰面横陈,尸体遍身刀伤,胸部胁部到处是被戳痕迹,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肉,确实像是一时气愤杀死的样子。郭杰人走出其卧室,四处察看了一番,脸上表情时而凝重时而开朗,当他仔细观察了后窗、围墙、走廊和门的情况后,脸上露出似有所悟的神情,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冷笑。
  回到堂上再审,郭杰人直言告之:“按照法律,丈夫杀死淫乱的妻子无罪。张民,你妻子真是你杀死的吗?看你像一个做正经生意的斯文人,恐怕难以对你妻子下如此毒手。根据我的判断,你确实不像杀人凶手。我劝你还是如实供情罢,否则吃罪不起。”
  张民仍然坚持原供:“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杀死了妻子,甘愿认罪伏法,任凭县官老爷处置。”
  郭杰人见其嘴犟,只得暂且将其收监,容后再审。
  入夜,郭杰人在寓所里左右徘徊,愁眉不展,心思重重。他注意到,这张民投案时神情沮丧,一点凶悍的表情都没有,而其妻身上的伤又显出凶手的残忍,这其中必有蹊跷。忽然,他想起白天观察到的情形,叫了一声“糟糕”,随即叫上曾虎,直奔监牢而去。
  干人行至半路,便遇衙役来报,告张民忽生急疾,七窍喷血,大叫一声即刻身亡。赶至监牢,郭杰人细致勘察了张民死亡的情状及其呕吐物后,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曾虎忙问怎么回事,郭杰人却摆头道:“天机不可泄露。”
  次日早上,郭杰人带着曾虎又去张家勘验了一番,出门向左拐进了太白酒肆吃饭。老板初永泉见县官老爷光临,自然少不了殷勤招待,还亲自下厨做了县官老爷点的招牌菜糖醋鲤鱼。郭杰人对糖醋鲤鱼兴致很高,吃得满嘴流香,啧啧称赞。席间还向初永泉讨教张民一案的意见。
  初永泉说:“老爷要查问杀人的事,必须要先查清奸情。如果刘氏与人通奸属实,张民杀人就毫无疑问了。”店里的其它人都点头称是。
  郭杰人说:“不过,那张民倒是嘴很硬的,竟一直不肯透露半点奸夫情况。麻烦的是,张民昨晚羞愧难当,已经自杀身亡,这一下奸情更无从查找了。”
  众人闻之大惊,唏嘘不已,只有初永泉的话直白入理。初永泉说:“刘氏奸情路人皆知,这奸夫是谁?就是悦来绸店的柳上惠。到底是不是?老爷向周围人稍问即可。”众人点头称是,说刘凤琴与柳上惠奸情已久,街坊尽知。
  郭杰人听说,仿佛恍然大悟,立令曾虎去拿人。哪知这边说得热闹,那边柳上惠竟已得知消息,悄悄从后门跑掉了。
  郭杰人得知柳上惠逃跑的消息,并不着急,一边令曾虎前去追捕,一边还在吃酒喝茶,继续与初永泉闲谈。
  郭杰人说:“柳上惠跑不掉的,他插翅难飞,因为张民临死前告诉我,杀了妻子刘凤琴后,他自己写下了一封血书,记叙了整个事情的真相,到时候柳上惠的口供与张民的血书两相印证,不怕他柳上惠抵赖。所以,张民的血书是铁证。”
  初永泉连忙称是,转而又有些担心地.说:“铁证是铁证,就是担心这个铁证落到别人手里,让罪犯逃脱了。”
  郭杰人打了一个酒嗝,面色潮红地摆头道:“不会的,张民放血书的地方只有我一人知道,我不说谁也不可能知道。”
  郭杰人一口酒下肚,面色更加活泛起来,话却有些结巴,他把初永泉叫到近旁,咬住其耳朵说:“血书在东街城隍庙门前左侧的石狮子嘴里,万无一失的。我是看你诚心帮我才告诉你的,你可千万不可乱说出去呃。”
  初永泉连忙点头道:“当然不敢乱说,当然不敢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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