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8期

神算

作者:瞎 子




  厉无情慢慢退下,一步一步离开了卢府。刘飞燕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这么做实在有点对不住她。但世上哪有两全之事?既要报仇雪恨,就只能不择手段,把感情和良心抛在一边,这是一个阴谋家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厉无情怀着矛盾的心情走进一家茶楼,消磨了片刻时光,随后去见刘飞燕,谎称事情已经办妥,卢大人答应立即向皇上禀报。刘飞燕松了口气,笑盈盈道:“卢大人是皇上的近臣,他的话皇上不会不信,这一下淮南王精心策划的阴谋休想得逞了!厉公子,我真该好好谢你!”
  厉无情脸刷地红了,尴尬地点了点头。
  其后的三天在焦虑忐忑中度过。从表面看来,京城里照旧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和往日没什么两样,但厉无情却清楚地嗅到了一股腥风血雨的气味,一场可怕的、颠覆整个王朝的叛乱即将席卷而来。
  第四天黄昏,刘飞燕忽然来到厉无情的藏身处。只见她神色仓皇,满头冷汗,进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厉无情伸手将她扶住,惊问:“出了什么事?”刘飞燕喊道:“不好了!冯南山被皇上打入了天牢!”
  “冯南山?”厉无情浑身一震,眼中异光闪烁:“莫非就是那位禁军统领、虎威大将军冯南山?”
  “正是!一同被捕的还有他的公子冯羿,罪名是勾结契丹,密谋作乱!”刘飞燕切齿道:“冯南山一向忠心耿耿,怎会干出这种事!皇上定是听信了邱玄机那个贼道士的鬼话,才使得冯家父子蒙冤入狱!”
  厉无情心中充满对淮南王的敬畏之情,自语道:“好个淮南王!这步棋下得真是神鬼莫测、妙致巅毫!”
  刘飞燕道:“冯南山机智勇武,麾下有数万精锐之师,堪称朝廷的栋梁。有冯南山在,淮南王决不敢轻举妄动。如今这根栋梁一倒,朝廷就危险了!”
  “淮南王好厉害!皇上那么英明,竟然也会中他的诡计!”厉无情口中敷衍,心里却在冷笑。朝廷是皇上的朝廷,危险不危险干我甚事!
  刘飞燕面色异常严峻,双手将厉无情的胳膊紧紧抓住:“淮南王随时都会动手,形势万分危急!厉公子,你一定要帮帮我!”
  厉无情不安地问:“你想干什么?”刘飞燕的回答是两个字:“劫、狱!”
  刘飞燕目光闪动,坚毅地说:“事到如今,冯南山是惟一能力挽狂澜的人,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救出来!不管你肯不肯帮忙,我都要试一试!”
  厉无情沉吟了片刻,道:“好吧,我可以帮你,但有个条件,你必须听我的,不许多问,更不许任性胡来。”
  刘飞燕自然是一口答应。二人吃了晚餐,整顿好兵器,等到夜幕降临,厉无情带着她直奔卢府,声称有紧急公务求见卢大人。门公道:“大人外出议事,尚未回府。”
  厉无情因常来此地,与门公已经熟识,估计他不会撒谎,便和刘飞燕躲在暗处等候。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一顶小轿在十多名武士的簇拥下到来。厉无情当街一站,大声道:“请卢大人下轿,厉某有要事禀报!”
  卢琛从轿中探出脑袋,冷冷道:“本官现在没空,天大的事情等到明日再说吧。”
  “抱歉,等不得!”厉无情话到手到,一把将他从轿子里拽了出来。护卫的武士大惊,纷纷拔刀。厉无情左手将卢琛紧紧揪住,右手举剑招架。刘飞燕一跃而至,加入了战斗,那柄短剑神出鬼没,转眼间三名武士便被刺倒在地。但这伙人十分凶悍,其余的仍死战不退。刘飞燕大喝一声,鞭子“啪”地甩出,如长蛇乱舞。一片惨呼之后,再看那些武士,有的断了腿,有的断了脖子,还有的连脑袋亦不知去向!仅剩的一个就地十八滚,打算逃跑。厉无情急叫:“他要去报信!不可让他跑了!”
  “放心!他跑不了!”随着话音,长鞭已将他拦腰卷住,狠狠甩在地上,只听见“咚”地一声,这最后一名武士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卢琛看着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口中却还在硬撑:“这还了得!反、反了!简直是反了!”厉无情喝道:“放屁!反了的是你!你帮着淮南王阴谋篡位,当诛九族!”
  卢琛矢口否认:“什么篡位不篡位的,你胡说些什么!”厉无情冷笑一声:“证据确凿,你赖也没用!现在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须好好把握!”
  卢琛颤声问:“什么机会?”厉无情道:“带我们去天牢解救冯南山!”
  “这……”卢琛刚一犹豫,一柄短剑倏地指向他的咽喉,刘飞燕满面杀气,狞声道:“你若敢说半个不字,我将你大卸八块!”
  卢琛吓破了胆,双膝一软瘫倒在地。厉无情一把将他拎起来,喝道:“快走!”
  
  彷 徨
  
  夜深沉,月寒似水。
  在惨淡的月光下,黑压压的天牢显得愈发阴森可怖。忽然,一声长长的、凄厉的哀号从牢中传出,令人毛骨悚然。
  天牢专门用于关押朝廷重犯,戒备异常森严,刘飞燕将短剑朝卢琛晃了晃,小声道:“你给我放老实一点,否则第一个送命的便是你!听清楚了没有?”
  卢琛诺诺连声。进得天牢,狱官躬身相迎:“卢大人深夜前来,不知有何吩咐?”卢琛道:“本官奉旨提审冯南山父子,快将他们带出来!”
  狱官问:“大人可有皇上的手谕?”卢琛朝他一瞪眼,叱道:“大胆!本官身为刑部主事,提审犯人乃职权所在,还需要皇上的手谕吗?”
  狱官赔笑道:“大人休要动怒,冯南山父子身负谋反重罪,非同一般,若有些微差池,下官担当不起呀!”卢琛厉声喝道:“别啰嗦了,事情紧急,快带人犯!否则误了大事,你亦担当不起!”
  狱官无奈,只得将冯南山父子带了出来。冯南山五十来岁年纪,身材修长,面容清癯,头发略有些花白,但目光锐利而深邃,并无丝毫老态,身上虽披着重枷铁锁,腰板依旧挺得笔直,步履从容不迫,显得正气凛然。他的公子冯羿亦相貌出众,气概不凡,只是两眼直愣愣的,走路时脚步踉踉跄跄。
  冯羿竟然是个瞎子!这让厉无情大感意外。冯羿当年是北朝的一员猛将,冲锋陷阵,勇冠三军,想不到今日却落到了如此可怜的地步,这是不是一种报应?
  冯南山的目光依次从卢琛和刘、厉二人脸上扫过,沉声问:“深更半夜的,要带我们去哪儿?”刘飞燕朝他使了个眼色,道:“跟我们走就是了,何必多问!”
  冯南山会意,闭口不言。一行人由卢琛带路,在兵卒的虎视眈眈下顺利地离开了天牢。刘飞燕喜形于色,拍拍卢琛的肩膀,夸他表现得不错。卢琛低头哈腰,谄笑道:“本官一时糊涂,误上贼船,理当将功赎罪。”
  冯南山莫名其妙,愣愣地问:“上什么贼船?莫非是淮南王……”刘飞燕接口道:“不错!淮南王阴谋篡位,指使邱玄机假装天眼神算,蒙骗皇上,意在扫除大帅这个最大的障碍。若不是厉公子鼎力相助,救出大帅,淮南王的阴谋必将得逞!”
  冯羿道:“我懂了!定是那贼道在皇上面前诬陷爹爹,皇上一时失察,上了他的当!”冯南山咬牙切齿,喃喃道:“好厉害的淮南王!真是阴险毒辣,诡计多端!”
  说话间,对面忽然驰来一队兵马,黑压压足有三四十人,为首的将官顶盔披甲,手中明晃晃执着一柄大刀。眼看双方即将擦肩而过,不料卢琛忽然狂奔过去,挥手大叫:“冯南山在此!别让他跑了!”
  那队兵马必是淮南王的部下,形势突然间变得危险万分!厉无情恨极,手一拈,银镖飞出,正中卢琛后颈,力道之猛,竟将他的脖子射了个对穿!这时对方兵马已哗地包围上来,为首的将官举着大刀暴喝一声:“给我杀!不许放走一个!”
  月光下看得分明,那将官正是给淮南王驾车之人!厉无情飞身上前:“手下败将休得逞强!看剑!”谁知那将官并不与他交战,倏地兜过马来,照着冯南山便是一刀。冯南山披枷戴锁,虽有绝世武功亦难躲避。危急关头,厉无情又发一镖,疾射将官面门。将官急闪,刀劈空,慌乱间差点栽下马背。趁此机会,刘飞燕飕飕两剑削断冯南山身上的枷锁。冯南山挣脱了束缚,如同猛虎出山,空着手冲向敌军,顷刻间便夺枪两条,力杀三人!
  

[1] [2] [3] [4] [6]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