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8期
风水孽情戏
作者:大风歌
李大娘手里拿着钱马上眉开眼笑,口中不停地夸张淑贞这孩子懂事。可过了一阵,李大娘故伎重施,张淑贞便再一次往当铺跑,她带的首饰本就不多,没几回就全押在当铺里了。最要命的是,余仁和到了城市里,再也不像在柳树屯时那样肯干活了,他不但不出去工作,反而学会了赌博,张淑贞当首饰的钱一部分交给了李大娘,更多的则是被他输在赌场里了。
眼看着余仁和不务正业,李大娘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从小就没有受过气的张淑贞有点受不了了,她开始想念爸爸妈妈和自己的家。
却说柳树屯这边张家,自从张淑贞出走后,张老好和吕花连急带怕,叫上家里的帮工、佣人把村里村外找了个遍,也不见宝贝女儿的人影。吕花一急之下,病倒了。张老好这边得照顾媳妇,那边还要想法寻找女儿,急得只差吐血了。
找不到张淑贞,张老好左思右想觉得这事一定和余仁和有关,但是余仁和是外乡人,谁也不知他家在哪里。张老好拐着弯地打听了足有一个月,总算了解到他父母住在奉天城郊的一个村子里。他把家里的事情托付给老马,带上盘缠便去寻余仁和的家。半个月后他费尽周折终于找到了余仁和家,才知道余仁和这两年根本就没回过家。失望之下,张老好向余仁和家里人探问他家还有什么亲戚,回答说有个姑姑住在千金寨(即今抚顺),还有个姨妈在宽城子。
千金寨就在奉天东边,离得很近,张老好就先到了千金寨余仁和的姑姑家。人家也说这几年根本就没看见过余仁和。白费了番周折,张老好只好再回奉天,从那里坐火车前往宽城子。
张淑贞想家想爸妈,她知道家里人肯定因为她的出走着急和担心,但却不知道张老好正在赶往宽城子的路上。这边李大娘那张胖脸上的寒霜是越结越厚,她对侄儿和张淑贞说自己的丈夫就要从奉天城回来了,家里没住的地方,要他们想办法去别的地方住。张淑贞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办法,她便让余仁和快点拿个主意。余仁和倒是不慌不忙,说这事好办,明天就搬家,房子他已经找好了。
第二天,余仁和带着张淑贞辞别了李大娘,来到头道沟,在一座日式小洋楼前停下来。张淑贞在宽城子也住了许久,知道这里靠近火车站,是繁华的日本租界区,便问余仁和哪里有钱在这地方租房子的,余仁和向她诡秘地笑了笑,说:“你不用操心,保管你在这里住得好。”这时,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女人从楼中迎了出来,与余仁和打了招呼,然后就上下地打量起张淑贞来,直看得她浑身不自在的时候,那女人才露出满口黄牙笑着说:“这就是张姑娘吧?哎呀,长得可真俊呀!快,快进屋来吧。”
三个人来到楼上的一个房间,屋虽不大,可是房中的摆设却很讲究,床上的被褥竟然还是全新的。这时余仁和才说:“陈妈妈和我姨妈是老朋友,看在我姨妈的面上才把这间房很便宜租给我们。淑贞,还不快谢谢陈妈妈。”张淑贞一听,心里也很感激,便说:“陈妈妈,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和仁和现在暂时有难处,等以后光景好了,一定会好好谢你。”那陈妈妈便说:“好说,好说,谁让你这孩子长得这么俊呢?我一见你可就喜欢上了,相信我们会处得很好的。大侄子,那你就和我到楼下去,我们把账先算了吧。”
余仁和同陈妈妈一起下楼去了,张淑贞就把屋里仔细地看了一遍,她发现屋里没有厨房,以后做饭怎么办呢?她心里琢磨着不知余仁和想没想到这点,却看见了一个漂亮的梳妆台,就坐过去照镜子。张淑贞觉得自己真说得上是很漂亮,身材也不错,想想余仁和虽然懒了点,但人都是会改的,在乡下时不少男人就是结婚前挺懒的,结婚生了孩子,家里有了负担,他们就变得勤快起来了。不过,她可不要自己的心上人受那份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罪,他们若在宽城子落下脚,以后就可以过城里人的生活了。
张淑贞想这想那过了半天,也不见余仁和回来,她盼着心上人快进屋来自己好和他说说刚才那些想法,等得着急了,她就打开屋门要到楼下去找余仁和。谁知她刚一出门,却被两个彪形大汉拦住去路。还没等她明白是怎么回事,两个大汉便把她强行推回屋里,她听到门上被人在外面上了锁。张淑贞意识到事情不好,但她还是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哪里知道余仁和从刚才的陈妈妈也就是艳春院的老鸨那里拿了卖她的钱,早已溜之大吉了。
就在张淑贞被卖到妓院艳春院的第三天,张老好赶到了宽城子,他按照手中的地址,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李大娘的家。当时家里只有李大娘一个人。当她听明白张老好就是张淑贞的爸爸时,心里不由暗自庆幸她和余仁和下手早了一步,现在她拿到了卖淑贞的一份钱,余仁和也已经北上去哈尔滨花天酒地去了,于是她来了个一问三不知,说侄儿根本没来过她这里,更别提什么张淑贞了。
老实的张老好自然相信了李大娘的话,他只能在心里哀叹女儿命苦,也暗自祈祷余仁和能对女儿好一点,他挂念着家里生病的媳妇,只好再坐上火车,回辽阳去了。在辽阳火车站一下车,心力交瘁的张老好走进车站边的一个带旅店的小酒馆,他想喝点酒再好好吃点饭,然后好打起精神回家去。正吃饭时就听柜台那边一片吵嚷,只听胖胖的老板娘大声说:“你别说我心狠,你和你师父已经在我这里白吃白住了一个多礼拜,我们是买卖人家,这样赔不起的,今天你们说什么也得搬出去。”
她面前站着一个看上去年龄不大却长得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央求道:“大婶,我们也知道你已经对我们很好了,要不是我师父病得太重,怎么也不会这么麻烦你的,可是现在师父病成这样,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实在是没有办法。大婶,我们已经打了信回家,让家里寄钱过来,到时候除了付账,一定多给你些钱报答你,就让我们再住几天吧。”
老板娘道:“不是大婶说话难听,你们家在南方,这么远,钱寄到也得猴年马月,到时你师父能不能活着还说不定,我这里还要做生意,可不敢留你们。我也不要你们多给钱,这一个礼拜的花费我也不要了,只要你们马上搬出去就行了!”
那小伙子见说已无用,眼睛里就掉下泪来,他再没求告,向老板娘深深地躹了个躬,说:“大婶,我代师父给你行个礼,谢谢你的好意。”然后就往楼上走,看来是要回去收拾东西。张老好一下想起自己的女儿,她也在外边的不知什么地方,是不是也像这小伙子一样遇到难处,需要有人帮助?想到这里,他放下酒杯叫道:“小伙子,你先别走。”小伙子在楼梯上回过身看着张老好,不知他要干什么。
张老好叫小伙子下来坐在桌边,详细地询问他的情况,小伙子说,他叫方十八,师父叫谢江山,是个风水先生,家住江西。这次他们一路来到东北,谁知谢江山因为水土不服得了重病,钱花光了也没治好,现在不知道命保不保得住。小伙子说着说着又掉下了眼泪。张老好看着这个比自己女儿大不了两岁的小伙子,心里也一酸,就说:“你带我去楼上看看你师父吧。”
两个人上了楼,到了他们住的屋里,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先生躺在床榻上,倒不是俗人面貌,只是一副病容,让人心里难受。谢江山看徒弟回来,虚弱地说:“十八,你别求老板娘了,人家做的是生意,其实她对咱们够好的了,你收拾了东西,我们就走。”张老好连忙上前说:“谢师父,我刚才听你徒弟把什么都说了,出门在外,谁都有个为难的时候,我家就住在城外不远,你要是不嫌,就和徒弟一起到我家去住吧,先把伤养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