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7期
女匪首浮沉录
作者:柯 云
初夏的一天,石三生和秘书各乘一骑,摇着折扇,飘然来到杨武家。杨武的妻妾们惊恐万状,小心翼翼地出门恭候。石三生一眼瞟见莒氏,大吃一惊,疑是杨贵妃再世!石三生乃情场老手,心中虽是惊艳不已,脸上却故意装作一本正经,十分关切地对杨武的大老婆说:“有人告发杨司令,说他大修城碉,霸占民土,想做土皇帝啊。”大老婆忙回话说:“石大人,那纯粹是仇人的诬告,我家老爷是冤枉的,望您公断!”二老婆、三老婆沏茶搬椅,惟恐伺候不周。石县长摇摇扇子心不在焉地说:“没有就好。”
这时,莒氏扭着腰肢走过来,向石县长递了一双秋波,嫣然一笑,说:“县长大人明察秋毫,怎能听他人胡言乱语。那全是狗肚子里起火,无故造谣。”
那一双秋波一荡,石县长早已魂不守舍,明知故问:“你是杨司令的女儿?”
莒氏不好意思地说:“不,我是他的女人。”
“多大年纪?”
“十九。”
“啊,正好与我女儿同年。”
莒氏见石县长话中有话,莞尔一笑,马上献媚道:“那我愿孝敬您老人家,给您作个干女儿行不?”
石县长受宠若惊:“那当然行嘛!”说罢告辞,起身欲要出门。
杨武的大老婆留他吃饭,石县长说有要事在身;见此情景,莒氏甜甜一笑,说:“干爹,既是有事,那您先忙吧,顺便给干娘带点山货去吧!”
石县长看了她一眼,说:“你既有这番孝心,就自己给干娘送去吧!”
送走了石县长,杨武的大老婆忙用手巾擦身上的冷汗,她问家中几位夫人如何营救老爷?一时都鸦雀无声,面面相觑。大老婆救夫心切,扫了莒氏一眼,乞求般地说:“妹妹明天给石县长送礼品去?”莒氏欲擒故纵:“我不想去!”大老婆是个老实人,信以为真:“你为什么又不去了?”莒氏狠狠盯她一眼说:“你没看出石三生那个老色鬼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吗?我想了想不去了。”大老婆不以为然地说:“难道他把你吃了不成?”莒氏顺势倒在她的腿上撒娇道:“大姐,你想用我的身子作交易是不是?”大老婆慌了手脚,连忙和二老婆、三老婆都向她求情说:“我的好妹妹,我们都是为了杨家,算姐姐们今日求你了。”说罢,啪的一声,三副膝盖齐刷刷跪在了地上。莒氏将她们一一扶起,说:“大姐们,别这样。折杀妹妹了,我去就是。”
次日,莒氏带上两个卫兵和礼品进城来了。到了城里,莒氏先在一家饭店住了下来,然后给石县长捎去口信。石县长闻讯火速赶到饭店。莒氏支开卫兵,向石县长一一展示礼品,石县长对三百块大洋和数袋狗肉、猪腿、香肠毫无兴趣,他要的是莒氏那美妙的身子。当晚,两人就在另一家旅店住下了。
石县长虽采过不少名花,但像莒氏这样的花中之魁,还是第一个。几翻折腾,便心甘情愿拜倒在了这个女人的石榴裙下。当晚便将杨武从县衙大牢里唤出,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从此,莒氏不仅成了杨武的掌舵人,而且可以以干女之名遥控县长。她从一个农家小女,一下子变成了湘西女匪王,谁也不敢动她一根毫毛。渐渐地,人们开始怕起她来,暗中骂她是祸害一方的母老虎,谈“莒”色变。
国军团长是色网中的一只飞蛾
刘三宝闻得莒氏与县长私通的风声,大为不安。心想事情一旦败露,必然死在母老虎口中,他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欲趁岳父未发现自己不轨行为之前,将队伍拉出,投靠黔江的日本人去。
莒氏早看出刘三宝心怀鬼胎,提醒杨武时刻注意刘三宝的动静。一天,杨武将刘三宝叫到面前,说,他要和莒氏到贵阳拜友,需几日才能归家,要他负责全盘军务。
刘三宝信以为真,不禁大喜,暗自庆幸天赐良机。第二天,在他的视线中,杨武和莒氏出了城堡,他当即以搞军训为名,将两个连的兵力拖了出来,一个急行军走了三十里,来到预定的一座名叫狗子垭的山上打住下来。
狗子垭山是阴阳两界都怕管的鬼地方,况且几个住户都是刘三宝的心腹,到此如同归家。刘三宝于是大备酒席,庆贺“起义”成功。
刘三宝万万没有料到,这一消息,早被莒氏安插的小马夫探得一清二楚。莒氏见刘三宝已上钩,要杨武速返山寨集合队伍,布网抓鱼。她本人则要孤身打入叛军内部。
小马夫按照莒氏的指令,一个小跑步,来到刘三宝面前假作惶恐状说:“刘连长,你走了以后,寨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你知道吗?”刘三宝抓住小马夫的衣领忙问:“什么大事?”小马夫将杨司令与莒氏如何翻脸,莒氏如何逃走,瞎说了一通。刘三宝追问:“你估计她莒氏能去哪儿?”小马夫说:“莒氏讲了,有奶就是娘,谁喜欢她,她就跟谁过日子。”刘三宝一向对莒氏有觊觎之心,对小马夫的话坚信不疑,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赶快给我去找莒氏,说我收留她当副手,这事办成了,我赏你一百块大洋。”看着小马夫离开的背影,刘三宝有些忘形,竟哼起一首情歌:“我想妹妹发了疯,夜夜都在甜梦中。不觉今日梦成真,任其东西南北风。”
约半个时辰,莒氏从马房中牵出常骑的那匹枣红色马,不配鞍,不铺垫,赤手空拳,跳上马背,一抖缰绳直奔狗子垭。
哨兵远远看到了莒氏,火速报告刘三宝。刘三宝这时正在大碗喝酒,闻听此言,眼睛一亮,急问哨兵:“莒氏这娘们儿带了多少人?”哨兵说:“单人独骑,好像连家伙也未带。”刘三宝马上令哨兵快放她进来。说话间,莒氏已来到屋前,下马收缰,直往正喝酒猜拳的弟兄们中间走去。
刘三宝望着眼前仙女般的莒氏,浑身酥软,忙起身打拱道:“我的娘娘,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喝酒。”莒氏笑盈盈地说:“三宝哥,莫喊得那么难听哟,你这一喊,把我也喊丑了。我嫁个老头子,你就喊我娘娘,若是嫁个像你这样的青皮后生,你喊我什么呢?我们还是兄妹相称吧。”边说边把手按在刘三宝的肩上,“来,我们边喝边聊,我有话跟你讲。”刘三宝一听这话,心如灌蜜。莒氏说着挤进人堆中:“你们这堆只有七仙,我来作个何仙姑如何?”大家异口同声说:“杨太太,这可委屈你了。”莒氏说:“莫叫我太太,叫我大妹子吧!”头昏脑胀的刘三宝,取来一双长短不齐的筷子在身上擦了几下,交给莒氏,不好意思地说:“这筷子不齐。”莒氏一语双关地笑道:“只要下头齐,管它上面齐不齐。”一句话,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刘三宝把莒氏身子碰了碰,轻声问:“您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莒氏用酒碗碰他一下说:“你那花花肠子有多少结子,还能瞒得过我?连你几根汗毛我都清楚。”说着用身子碰了他一下,又说:“你不想想我是什么人?”刘三宝直勾勾地望着莒氏颤颤欲出的胸部,用嘶哑的声音说:“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莒氏说:“实话告诉你,昨天我与你老丈人在途中闹翻了。石县长说他有谋反之意,又将他抓进了班房。”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这老东西也该死了,跟他前八辈子倒霉,再跟他干下去岂不误了姑奶奶的青春。”说到这里,喝了一口酒,又往下说,“我今天来就是找你商量,让你顶替老头子,我当你的助手。如果看中我,当垫子也行。”刘三宝结结巴巴地说:“那,那,那只怕不合适吧!”莒氏眉毛一竖,冷艳逼人:“你敢说内心不想我?说实话,你不想我烂肚子,举头三尺有神灵,我看你敢赌咒不?”
刘三宝正是而立之年的壮后生,面对如花似玉、比他小十多岁的莒氏,早已馋涎欲滴,一时飘然欲仙,压低声音说:“怎么不想呢?今天晚上我们就返回寨子里去来个一醉方休,你看如何?”
黄昏时分,莒氏与刘三宝合乘一骑,带上原班人马,离开了狗子垭。刘三宝死死搂住莒氏的腰身,心花怒放地随着马背一起一伏往寨子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