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2期

傻二发财

作者:肖崇东




  A、钱钱钱,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傻二真傻,二十七八岁了还找不到老婆,他娘急得一天到晚唠叨个不停:“二呀,你看看,你看看,你同年的伙伴,哪个没找个正当职业?哪个没娶个媳妇生儿育女?就你文不成武不就的,哪天娘要是死了,你能靠上谁呀?唉,这老天也不长眼睛,做好事的人,还落下这么个报应……”
  傻二自己没长心肝似的,只知“嘿嘿嘿”地傻笑。说多了,他还抢白几句:“娘,你莫、莫、莫急,这几天,都有一大砣金子砸、砸、砸我的头哩!”
  “尽说梦话。”他娘说。
  “是梦里砸的,娘,你是怎么知道的?”一句话,问得他娘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他娘气归气,可傻二却真的要去寻金子了。第二天早晨,傻二拿了他娘的五百块钱,搭了一辆便车,一下跑到了上海。傻二人虽傻点,可也晓得自己出来是去打工的,但没想到这时候招工时节已过,每个单位早已人满为患。傻二一无关系,二无熟人,三无文化,四无技术,哪儿都不要他。
  转悠了两天,傻二被人赶到这儿又赶到那儿,这才明白,上海不是邻居们说的那样,弯腰就能捡到金子的,他后悔得不行。要不是邻居们总在耳边上说,上海遍地是金子,傻二梦里被金子砸了脑壳后,他是怎么也不会萌生这种冲动的。
  金子没捡到,倒装了几口袋白眼。更愁人的是:身上带的钱已经用光,肚子早在提抗议了……
  偌大一个花花世界,竟不容他傻二哥有一寸立足之地。瞧,刚在霓虹灯下打个盹,差点被几个大盖帽扭送到派出所。大街不行就钻小巷吧。才站到一家楼房底下,“叭”的一盆冷水泼下,淋了他一头一身。倒霉,倒霉。砸头的应该是金子的,怎么变成脏水了?傻二沮丧到了极点,疲惫不堪地四处转悠,好不容易转到一栋楼底下,这次没有凉水泼下,终于让他可以合合眼皮了。
  就在傻二睡过去的时候,一件原本就在发生的事儿,这时进行到了关键处了。
  有个小官员叫黄四,上任时间不长,便弄了十万块钱。这几天黄四正到处找关系,想用这十万块钱买个大点儿的官。小官员黄四现在的位子就是花一万元买的,他有经验。
  鸡心鸭肠的黄四,一开始还有点儿犹豫,怕丢了孩子套不住狼,舍了老婆逮不住流氓。买顶破乌纱,中看不中用。哪知“官”字两张口,钱财跟着走。时间不长十万块就到手,黄四一下明白乌纱帽的神奇,真他妈的法力无边,魔力无穷啊。
  黄四就这样一下当官当出了瘾。心想:花一万买个芝麻官,三拳两脚就搞到了十万,花十万买个绿豆官,准会十天半月就能弄个一百万,那花一百万买个西瓜官……奶奶个熊,世上只有这行生意稳赚不亏,今生算走对了路子!
  一得意,他就人上托人,保上托保,关系里找关系。于是,黄四结识了市重要领导表哥的叔伯兄弟家的亲家公。
  这亲家公真有点神通,吹牛从来不打草稿儿,硬是把从牛×堆堆里蹦出来的黄四给唬住了,费尽心机弄来的十万元现金,心甘情愿地送到他手上。
  十万块钱到了骗子周三手里,自然是肉包子打狗。骗子周三从黄四那儿轻易弄到十万块钱,提回家上楼时是一阵小跑一阵哼,他将钱锁进保险柜后,径直到浴室去淋澡,温水哗哗地冲着,在他心里这会儿比女人的手还温柔,嘴里便情不自禁地吹起了《胜利进行曲》。心情那个舒坦,怎么形容也不过分。
  他在浴室里正快活,门却被悄无声息地撬开了,一个黑影蹑手蹑脚进来,颈上挂着个帆布包包。
  他东瞄瞄,西望望,找到房中保险柜,拿出万能钥匙,三两下就打开了柜门,把那还没放热的十万块钱,毫不犹豫地就装进了胸前挂着的帆布包里,然后溜出门一阵狂奔……
  小偷赵大呆狂奔一阵,见后面无人,提着的心便放了下来。一摸胸前那堆钱,心里马上就开了一朵大红花。
  “钱钱钱,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他那五音不全的声带,这会儿不停地打着颤,激动啊!
  俗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是半点不假。赵大呆刚走进一个幽暗的胡同,一声“不许动”把他喝住了,跟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顶上了他的胸口。赵大呆吓出一身冷汗,一泡尿全撒在裤裆里。
  “把钱交出来!”声音似地狱中传出来的魔咒。赵大呆没敢呆上一呆,赶紧把那个包包交给了对方,趁对方接包之际,撒腿就跑,霎时逃得无踪无影。
  劫匪穆仔大,伸手摸摸包,鼓胀胀的挺有份量,满意地笑了。他这双大手跟人民币有着深厚的感情,一摸就估出足足有十多万。
  穆仔大一高兴,哼起了他们那个行业的高人编创的《咱哥们有力量》:“咱哥们一瞪眼,上街就把钞票捡;咱哥们一声叫,转身就去数钞票;咱哥们一阵吼,大把钞票就到手——嘿哟嘿,嘿哟嘿……”突然,穆仔大一脚踩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人吃痛,却没醒,只翻了个身,又死死地睡去了。
  这死死睡着的人,就是我们可爱的傻二。他被人东驱西赶,好不容易找了个地,积攒了几天几夜的瞌睡,这会儿全跑了出来,哪里还醒得过来。穆仔大吓了一跳,细看原来是个流浪汉,抬脚就想踢出。此刻的他心情好,便对着睡死般的傻二说:“算你运气!”正要走开,对面忽然有个黑影向他冲来,后头几个警察紧追不舍,一边追一边吼:“抓贼,抓贼啊!”
  黑影狂冲过来,一下撞倒了穆仔大,把他的帆布包包撞落在地;穆仔大本想弯下腰去捡包包,见警察已追到跟前,他做贼心虚,这一吓,哪里还敢去捡包包,兔子似地拔腿就蹦。
  在街头昏昏沉沉睡着的傻二,这一包钱,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头上。被钱砸疼了的他,醒了过来,伸手一摸,便把包包捞在手里,他打开一看,这回是真的傻了:天啦!这么多的钱,这不就是金子!傻二还以为是在做梦哩,一阵狂呼:“发财啦!发财啦!我捡到金子哩——”
  听说有人捡了金子,追贼的警察刹住脚,回过头就来抓傻二。
  傻二见一群警察冲过来追他,吓得魂飞魄散,撒开腿,连命都不要了似地两只脚在地上乱分。跑了几条巷子,见前面停着一辆大卡车,傻二再也顾不了许多,纵身一跳,钻进了车厢里。也是巧,车厢里头装满了大捆大捆的软绵绵的货物,傻二用力一挤,挤出一条缝,那些货又蓬起来,刚好把他裹住了。
  傻二在车厢里身子筛了半天糠,直到吆喝声逐渐远去,夜又重新恢复了平静,他才慢慢松弛下来。一松驰,人便不知不觉又睡去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了,车外有人说话,那声音好熟。“去找人卸货吧,跑了一夜,累死了。”傻二一惊,忙从车上跳下来,抬头一看:“怪哉,啥时候回石头乡了?”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掐掐人中,揉揉眼睑再看:还是在石头乡呀!那不是我老娘吗?
  他几步扑进家门,只见他娘正跪在祖先牌位下烧香,口中喃喃念着:“祖人啊,显显灵啦,送我二子早回家呀……”
  几天没见娘,这时一见,傻二心底一酸,两只眼窝里顿时水流如注。他娘被身后忽地又喊又哭的声响,吓了一跳。转过身,见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一时悲喜交加:“我的儿呀,你去了哪儿?这么多天想死娘啦!”
  傻二哭兮兮地说:“娘,我、我想去捡金子,我真的捡到了金子!”
  傻二说着从颈上取下那个还挂着的帆布包包,往他娘的怀里一塞。他娘半信半疑地打开一看:天啊!全都是一扎扎百元大钞,只怕十万块还有多的!
  
  B、傻二喜出一个大屁来,把乡长呛出一大把眼泪
  
  傻二发财的消息,在石头乡传开后,有个人暗暗盘算上他了。
  “谁?”
  “乡长猪不吃呀!”
  “猪不吃”原名叫朱普齐,在石头乡当了三年乡长,因急于出政绩升官,便大张旗鼓地招商引资。由于邀功心切,便有些良莠不分,招来几家污染企业,把环境给破坏了。过去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的石头乡,现在变成昏天黑地、臭气熏人的臭水缸,牛羊得病、猪狗遭殃、庄稼枯萎、鱼虾死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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