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2期
同爱情作战
作者:邹君君
当天,思鱼就被夏芳带回了乡下。
回到家,夏芳就爆发了,抡起拳头向女儿就砸,拳头雨点般落在思鱼头上身上。她一边打一边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成器的孩子哟?这叫人还怎么活?她越讲越伤心,下手更重了。思鱼咬着牙,她只是静静地淌泪,她也不躲闪,像一株暴风雨中的小苗一样,默默地无奈地承受着袭击。
妈妈打痛了双手打累了双手,放声大哭起来,她一边痛彻肺腑地哭着一边说,我该怎么办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思鱼从来没见妈妈这么哭过,即使爸爸当初因卖假酒被抓,她也没有。思鱼被妈妈的哭吓傻了,骇住了。看来自己真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思鱼想劝劝妈妈,却不知从何说起。爸爸坐在一边,比死还要难受地看着她们母子俩。
妈妈渐渐地从激昂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她开始问思鱼问题。她从头到尾将事情梳理了一遍。每当思鱼讲到关键处时,她会恨恨地骂道,这个要钱不要脸的青青,她摆明了是将人家往火坑里推。这个姓何的杂种,但愿他生的养的也是女儿,让她的女儿也被人糟蹋去。她不停地咒骂着发泄着。三口人一直折腾到天破晓。
我绝不会放过这个流氓!夏芳恨恨地说。她想起了在公安系统工作的妹夫培勇。培勇现在是城区水陆派出所的副所长。
第二天中午,夏芳径直去了妹妹夏敏家。
夏敏家住在县城南边的新区,带后花园的两层小洋楼。夏敏以前在县耐火材料厂上班,单位破产后,就赋闲在家。有个能干的丈夫,妹妹比她幸福。
夏敏听完思鱼的事,倒很冷静,咬着牙想了想说,这样吧,培勇这段日子在抓赌扫黄,忙得整夜不回家,人都成公家的了。等他回来,让他给你拿个主意。夏芳问,昨晚没回家?夏敏点点头,两个晚上没回了。
女人咆哮着说,老娘两天没洗澡,两天没吃饭
培勇是个很仗义的人。他有一张人情关系网,县城里三流九教没有不认识他的。有人曾说,不认识他的人是瞎子,没听说过他的人是聋子。
培勇听夏敏和夏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讲完了事情后,沉闷了半天。他并没有给夏芳打保票。他说,让我先想想,明天给你回话。夏敏试探地问,这事儿有希望吗?我侄女可是十五岁不到呀!培勇说,我会尽力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们也不要太伤心。现在这世道失贞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夏敏白他一眼,自己养的孩子自己疼啊。你见惯的那些跟你非亲非故的,你当然无所谓啦。
培勇很稳沉,大凡替人办事情,他是很少开始就武断地跟人拍板的。
第二天,培勇不露声色地去打听了何文须的情况。何文须是前任县长的秘书从邻县招商来的商人。招来不到三个月,前任县长的秘书就到边远山城任职去了。
何文须是四川农村人,他在武汉读大学时跟同班女同学王晶莹谈恋爱了。毕业后,何文须跟着王晶莹来到邻县。王晶莹女承父业,进银行上了班。何文须则先后辗转着开过饭店、服装店,都因经营不善而关门,将当行长的岳父给他创业的十万元赔了个精光。岳父虽没责怪他,但他还是不甘心。何文须做生意时,认识了几个烟贩子,到了这份上,他决定走旁门左道。
鄂西南几县毗邻湖南,南烟一直在湖北省的销售占有一席之地。由于烟草局的控制,两省的南烟差价很可观。近二十年来,两省交界的许多投机商人都靠捣腾南烟发了财。
在岳父的帮助下,几个月捣腾下来,何文须补齐了以前做生意亏掉的近十万元,还另外挣了几十万。几年以后,他成了邻县的新富。他及时金盆洗手,开始转做正道生意。这时,他被招商到暖水县投资办机械厂。
何文须考察了暖水县的企业状况后,签下了投资东山机械厂的合同。东山机械厂是一家以生产碎石机为主的重型机械厂。计划经济时代暖水县的东山机械厂红火一时,一直延续到九十年代中期。最近的几年,由于管理不善,领导阶层四分五裂,职工不安于生产,厂子一年不如一年。何文须提出买断。政府当然求之不得。
何文须接手三个月后,厂子的效益明显好转。
何文须是精明之人。他没有按照当初跟县政府的头头夸夸其谈的那样投入第二个第三个五百万,他反而想出回收前期资金的一招。他决定在厂子内吸收股份,多少大小不限。按照预想的局面,不仅五百万的投资回笼了,第二期的甚至第三期的投资也有可能筹齐。这个关键时候是出不得任何差池的。
经过调查,培勇有了必胜的信心。打蛇打七寸,现在七寸就送到手边来了。在暖水县与何文须走得最近的就是招商办王主任。
培勇决定从王主任着手。
培勇找了招商办王主任,两人先东扯西拉地闲聊了会,话题就被培勇引到他想说的事情上来了。培勇说,王主任,我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王主任说,老兄,讲什么客气啊。有事尽管讲,我一定尽力而为。听说要让他当中间人去找何文须赔款,王主任开始推托了,他说,这怎么能行呢?我和文须是铁哥们啊,这种事情我怎么好出面?你还是另想它法吧。培勇说,正因为你们是铁哥儿们,我才来找你。你劝他更有说服力。谁不知道他何文须现在是筹措资金的关键时刻,我不想搅浑水挡了人家的财路。他顿了顿接着说,我也不想来麻烦您老兄,我是没有办法啊。他说着看了看王主任依旧铁一样的脸,叹口气说,好事得要人来做啊。有时甚至做了好事不领功不留名。王主任就呵呵笑了,这年代还会有人做了好事不留名?
培勇说,我们聊会儿闲白吧。前阵子我们扫黄打非,遇见一件新鲜事。王主任不知是讨好还是真附和着想听,说,什么花花事?培勇故意把语气低下去,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扫黄时,有人情急之下裸体逃了。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王主任。王主任的眼眸受惊的兔子般闪了几下后垂下了,只是盯着茶杯里的茶叶。培勇看不见他眼睛的内容,便接着说,那个小姐是非非美容院的小红。王主任也不抬头,只是若有若无地哦了一声。培勇接着说,那个非非美容院的小红真是嘴硬呀,不过……他说到这时停了下来,出去上了会儿洗手间。
那是不久前的一件事,深夜二点过十分时,他带人去查非非美容院,刚进去,前台迎宾小姐就大声嚷嚷,说我们这儿很规矩的,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培勇一下就明白了,这是在给小姐们发信号。果然,就见一个男人慌乱之中从一间房里窜出来,抓着一堆衣服往后院跑了。他想后院他早已布了人,看他如何逃脱!那白花花的影子张皇而逃时,大腿根部那条打霜似的黄瓜来回拍动的样子,一丝羞辱当即浮上心头。
他们检查完后,到后院会合,守后院的小子看见他们来了,结结巴巴地说,跑了。说着指向白影消失的方向。培勇气不过,忙招手说,还不快追!几个人就朝白影的方向猛追。追了一截,根本就不见人影,只捡回一个女人的胸罩。培勇气得说话打结,怎么,怎么搞的?一个大活人守着——让人给跑了!守后院的小子刚从警校毕业,还是个实习警员,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行动。他惭愧地说,他赤身裸体地跑出来,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呆在那儿了。培勇说,算了。算了。几个人就原路返回。警员还沉浸在刚才的气氛中,边走边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家伙。另两个人就有些好奇地看他。他一下子忘了形,就比划告诉他们。他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环成一个圆,觉得小了,就放开来,半虚着一头说,有这么粗。他用两只手的食指比划长度,在胸前拉开了近二十厘米的长度说,有这么长。那两个人就哈哈大笑起来。培勇正在气头上,说,笑,还有脸笑?到了年底没钱发奖金,我看你们哭。
他们把那间包房里的女子带回到所里。那女的,培勇认识,是个老手了,名叫小红。审了半夜,那女的一口咬定,她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