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2期
同爱情作战
作者:邹君君
有一天,客人不是太多,思鱼又一次地将青青递过来的水果放在桌上。何文须说,怎么啦?青青接话说,这份工作实在是太辛苦,从早忙到半夜。这孩子一定是累了,不如你带她出去散散心,这会儿也不忙。
两人出门后,何文须问思鱼,我们去哪儿呢?思鱼不应声。何文须便说,我们去喝茶吧。
面对面地坐下后,思鱼不知从何说起。说了又能怎样?很多事情已不能更改。她沉默着。何文须说,我知道你烦我,甚至恨我。我也是情不自禁呀。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只有任打任罚。思鱼听了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两人只是一个劲地喝茶。气氛凝固,让人透不过气来。坐了会儿,何文须觉得没趣,说要送鱼儿回去。思鱼看也不看他,就径直朝门外走。
何文须急急忙忙地结完帐出来后,鱼儿已不见了人影。他丧气地往回赶,远远地发现鱼儿停在一家珠宝店的橱窗前看着什么。
橱窗里的一条金项链像极了妈妈当掉的那一条。那是初二第二学期报名的时候,妈妈偷偷地把爸爸送给她的四十岁生日礼物拿去当了。爸爸知道后痛不欲生地捶着脑袋直说自己没用。妈妈安慰说,过几年等情况好了再去买一条更好的,说着说着两人却抱头痛哭。来县城学艺的那天,思鱼对妈妈说,妈,等我挣到钱了,我一定要给您买一条世界上最漂亮的项链。
何文须等鱼儿走远了,才探究地来到橱窗前。思鱼看的位置陈列着一条纯金的项链,离它最近的是一对吊坠式耳环,也是纯金的。她为什么要看首饰呢?莫不是想拥有一套。何文须进去将两样都买下,他不知思鱼到底看中的是哪一样,索性都买了吧,只要她高兴。
何文须将首饰硬塞给思鱼。他说,我已经买下了,是万万退不掉的,你就收下吧。思鱼收下后就偷偷藏在枕头里,她准备回家后送给妈妈。她不知该什么时候送给妈妈,也许还要很久,她只能先藏着它。
慢慢地,思鱼接受何文须了。女孩子就是这样,当她还是个女孩时,她会将贞洁看得很重要,而一旦失去,她又很茫然。在有过男人之后,她会无助地把自己的一生都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即使这个跟自己有过第一次的男人是个土匪,是个作恶多端的人,她也会愚忠,死心塌地地去爱他,无怨无悔。
她想不出来不接受他的理由。如果真要找理由的话,那只能是自己的年龄太小。可现在这已不成其为理由,她已经跟他既成事实。他对她那么好,温柔体贴,儒雅大方,她不能抗拒他。他们商量好了,等这一季过了,下学期时,她就继续上学读书。他不但给她爱情,还带给她希望和未来。
何文须在县城最豪华的饭店提前一天为思鱼庆祝十五岁生日。他们的餐桌设在旋转餐厅的最高处,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坐好后就开始四处环顾,点评眼前的一切。
悠扬的音乐声飘来,音乐声中有一个温柔的声音说,下面这首生日快乐歌是一台的何先生为思鱼小妹妹点播的。何先生祝她生日快乐。愿她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几个女孩子的目光唰地一下全投向了思鱼,思鱼躲过了大家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瞟向别处。她发现很多人都在好奇地寻找“寿星”,目光全都会合到她这儿来了。一刹那,她的脸红透了。镇定了一会之后,她抬起了目光。这时,一位礼仪小姐捧着一大束鲜花款款地来到思鱼的身边。礼仪小姐满脸堆笑柔柔地说,祝你生日快乐。一边就把鲜花递给了思鱼。一种从未有过的晕眩与迷醉的感觉席卷而来,思鱼连最起码的谢谢都忘了说,她还她一个微笑。所有的细胞都被激活了,它们随着心跳快乐不已。思鱼发觉自己是如此地陶醉于这样的场面,所有的注意力都聚向她。在快乐的制高点,她就是女王。
今朝有酒今朝醉,她决定不再想以后的日子。把握住当下的幸福和快乐,自己就是幸福和快乐的。
如果不是妈妈忽然到县城来看她,发现了她的秘密,她会沉浸在这种感觉中久久不愿醒来。
思鱼像一株暴风雨中的小苗,默默地无奈地承接着袭击
一大早,夏芳就到了县城。思鱼不在,店里人来人往的,生意很好。夏芳就到发廊后面女孩子们的卧室里去等女儿。
思鱼的床上很乱,被子堆在枕头边,几件衣服散乱地放在床的中间部位。夏芳开始收拾。床的里侧有一处印痕,很显然是不小心弄上去经过清洗却没有洗干净的月经旧迹。她的等待就不仅仅只是等待了,她决定将一套铺盖全部拆洗掉。一边找点事情做,一边等。这样时间容易打发。她在拆洗枕头套子时发现了首饰。那些首饰并没有华美的包装,它们被重叠的几张信纸绞麻花一样绞在纸缝中。她第一眼看到纸团时有些想笑,这个粗心的孩子怎么把信纸也塞进枕头里来了。她顺手就着绞痕松开了纸团,里面竟包着一条金项链和一对金耳环。是假的吧?她仔细地辨认了一番,又放在手心里掂量掂量,不像是假的。她暂时放弃了洗床单的打算,她开始四处寻找,她不能确证自己想找什么,只是心上不踏实,隐隐约约想确证什么。她终于在抽屉的一本书里面翻找到一张发票。那是一张珠宝店的发票。白纸黑字,确证首饰是真的。她脑子里开始嗡嗡地响,这是怎么回事呢?谁的首饰?难道是别人放在思鱼这儿的吗?那为什么有发票?她脑子里有一千个疑问,却不敢把女儿往坏处想。
夏芳正在女儿的卧室发呆,思鱼一蹦一跳地回来了。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女儿的耳朵。还好,没扎眼。两个月不见,这孩子窜高了更白了,乍看之下像个小大人。她穿着一身休闲装,扎着一束马尾辫,浑身上下都透着青春气息。她见到妈妈愣了一下,露出开心的笑容说,妈,我们今天有个饭局,在香格里拉,你也一块去吧,那是城里最好的饭店。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明显降了下来,少了刚说话时趾高气扬的成分,因为她发现妈妈的脸上多云转阴。
几个女孩子欢天喜地去收拾打扮了。因为跟女儿刚见面,夏芳努力地克制自己,她说,我在家里早饭吃得晚,现在一点也不饿,你们去吧。五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走了。
夏芳刚来时,跟老板青青聊了一下,青青只对店子里的事情作了回答,大凡提到思鱼个人的事情她都一问三不知。青青说,五个女孩子呀,我根本照顾不过来。我对她们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敬业,其它的我就不管了。夏芳想,也是,青青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她哪来的空暇顾及思鱼。青青最后感慨了一句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呀。这时想来,那话倒是大有深意的。
一个多小时后,几个女孩子回来了,思鱼却没有回来。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告诉夏芳,说思鱼收到好大一束玫瑰,一会儿就回来。夏芳仿佛被雷击了般喘不过气来,她呆呆地坐着,没有了继续询问的勇气,看来事情应验了预料中最坏的结果。
找个闲静的去处,夏芳对思鱼进行了审问。思鱼一副无辜的模样。她说她什么也没做。夏芳就拿出从她的枕头里找到的首饰。思鱼瞟了首饰一眼,默不做声了。夏芳看女儿冥顽不化,急得只见嘴唇在动却说不出话来。
夏芳哭着说,我的乖乖呀,我是为你好呀,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呢?思鱼的心一下子软下来,她哽咽着说,妈,我真的没做什么,这些都是人家送的。妈妈说,乖乖呀,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轻重,等你长大了后悔就迟了。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贞洁呀!这上面维系着一个女人一辈子的幸福,你自己可要好好把握啊!
妈妈在这件事情上深有体会,如果当初不是跟爸爸有了第一次有了哥哥,她不会那么早就嫁人,也不会离开自己喜爱的三尺讲台。如果她继续教书,从民办老师转成公办老师,现在的她就不是这个样子,她一定过得比现在要好。至少她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不用操心收入的事情,孩子也不会过早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