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6期
京都第一案
作者:凌 辉 舒 友
“到哪儿领赏?”
“字条上用暗语写清了的,办完事,下午5时准时到县城新街口找算命的邱瞎子……”高一飞彻底瘫软了。
杨奇清抬腕看表———5:25!
方锐和几名便衣找遍了全城,没发现邱瞎子的踪影———已成惊弓之鸟的特务见约定时间已过,立即逃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来的小叫化子也说不清叫他送字条的人的模样,只说个头不高,像个女的。
线索就此中断。
驱车回市区已是晚9点。铁路方面报告:今天仅北京至沈阳沿线就抓获了八伙企图破坏铁路的犯罪分子。其中,五伙与“12·6”有关。看来,敌人已经大规模地行动起来了!
杨奇清把掌握的情况又作了一次归纳,还没理清个头绪,秘书领进一个西装革履的公子哥儿。“这位是———”杨奇清问秘书。秘书不说话,只捂着嘴笑。他才认清“公子哥儿”是方锐装扮的。剃光了胡子理了发,方锐跟换了个人似的,眼皮也不耷拉了,变得神采飞扬,这一改装居然骗过了一名老侦察员的眼睛!
“准备去会老‘同学’吧。”杨奇清一下子猜出了方锐的用意,“来,先说说你的计划……”
墙上的挂钟,响了十二下。
12月1日 异曲之谜
梁园商厦5楼接待室来了一位求职的青年。熟练地填写了一份英文履历表后,青年似乎很随意地走进了公司副总古丽的办公室。
女秘书区小兰忙上前挡驾,却意外地发现来者是她失散了两年的恋人方锐。她一时竟呆住了。
“这位小姐……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来人也上下打量着她,“哦,对了,是从我弟弟的影集里———你叫区小兰,对不对?”
知道自己认错了人的区小兰,红着脸点了点头。
“弟弟常跟我提起你。可后来他下落不明———你有他的消息吗?”
“没有。”区小兰脸色忽而又变得苍白,“我担心他……”
她的话被闻声从里间走出来的古丽打断了,“方青云!”她高兴地喊着,向对方伸过手去。那只手的无名指上,一个金丝盘绕的“百吉”图案托着一枚炫目的水蓝钻石。令她失望的是,方青云不仅没有同样的饰物,而且直到他们进会客室坐下,他对那个“百吉”仍没有流露出特别的关注。
将要前来与她接头的不是此人。那么,在这种关键时刻出现,方青云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欲擒故纵的一番盘问后,古丽才相信方青云确实是为求职而来———他父亲已逃台湾,他自己则因为在“特训班”那段“不清白”历史,不敢到共产党的部门就职。
“不嫌委屈,你暂到我手下,先弄个交际秘书干干,怎么样?”古丽问。她不仅倾心于方青云的英俊潇洒,还希望把他发展成为“自己人”———毕竟他是受过特工训练的,眼下正值用人之际,她怎舍得放走这样的人才!
方青云欣然同意。
古丽没给他交代工作,半小时后,却把他带到了自己家中。
梁园商厦的老总是古丽的父亲,但她干上这个副职却不是仗的这个,而是她本人拥有的股份。据她解释,她那位病故的丈夫留给她大笔钱财,她就携带资产加盟父亲的公司了。
“我记得你还有个孪生姐妹……”方锐端详着客厅墙上的照片说。
“她呀,嫁了个穷教授,如今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古丽不屑地一笑,又添了句,“可怜。”
古老先生不在家,偌大一栋楼房里只有几名仆妇。古丽领方锐上了楼,铺着墨绿色地毯的楼厅里,摆着一架洁白的钢琴。
“你猜我要安排你干什么?”古丽脱去外套,换上一身十分“露”的礼服,在一面大镜子前转动着身子,“电台!随着公司业务扩大,那玩艺儿是必不可少的,我想唯有你能胜任。”
方锐心下一跳。掌握了电台就等于掌握了敌人的全部秘密,那是他求之不得的。但古丽一见面就把这个亮给他,很可能是对他的试探!
“我不感兴趣。”他淡淡地说,“说实在话,把我这种人卷进那个‘特训班’,简直是历史在开玩笑!对我来说,那是一场恶梦,但凡与它有关的一切,我都不愿再提起。”
“那么紧张干啥?书呆子!我要购置的仅仅是商业电台啊。”古丽把手搭上他的肩膀。
“电台两个字就足以令我心悸了!”
“好吧,今天咱们暂别提它。”古丽似乎有点儿失望。她坐下打开琴盖,照着粘在琴盖内壁上的一页乐谱弹奏了一小段。
“过几天要在一个朋友的婚宴上演奏的,”见方锐对音乐似乎很感兴趣,古丽解释,“我小时害病,记忆受到损伤,一段曲子练十遍八遍还记不住,只好粘在这儿了。”
“我试试!”方锐说,“小时候,老爷子请人教我学琴,我坐不住,现在见人弹得好,心里又痒痒的,后悔死了!”
“我可以教你呵。”古丽把琴让给他。方锐吃力地辨识着五线谱,疙疙瘩瘩地总算把那支曲子对付下来。
古丽咯咯咯笑弯了腰,给他示范了一遍,方锐再弹,就流利多了。古丽很欣赏他的悟性,又把那段他弹得最吃力的重复了一次。方锐发现她弹得特别认真,眼睛盯着琴谱,惟恐弄错一个音符。
他心里一动,把曲子牢牢地“吃”在心里。下午回到公司,他用简谱记下那支曲子,趁买烟的机会,将它连同钞票塞给了一个脸上有颗大黑痣的小烟贩。
20分钟后,简谱被送到了公安部的密码专家手中,几位专家忙了一小时,没能破译出什么。对简谱半通不懂的杨奇清也把它抄入笔记本,费劲地哼哼唱唱,想从音符中找出奥秘所在。
“部长今天有啥喜事,这么高兴?”一位文书见他那认真劲头,忍不住跟他打趣。
“劳逸结合嘛,”杨奇清说,“唱唱流行歌曲,轻松一下大脑。”
“什么流行歌呀,你那歌老掉牙了———《布谷曲》,还是我念中学时代唱过的!”
“真的?你给我把词写下来!”杨奇清大喜。
文书接过本子,一边哼一边沙沙沙写了个快。写罢,又说部长的曲子抄错了,第一句就错了两个音符,“31 15 42 31”应该改为“53 31”。
歌词里面藏了10来个小地名,什么农夫坳、荷花池、明月岭、抱犊坡……可都不在铁道干线上。杨奇清不放心,又亲自对着50万分之一的大地图核查了一遍。忽然,他被一个光有数字的地名吸住了———“96公司”。那两个错了的音符,是不是暗示一块里程碑,42……从北京车站朝天津出发的第42公里!大约在廊坊附近……
他抓过电话,对方告诉他,那位置有一个小货站,一般旅客列车不停靠的。“那里是不是有桥梁或者山洞?”杨奇清急着问。
“没有。42公里处是一个比较复杂的出站岔道口,有3个道岔。”
那儿的3个“道岔”,由一名扳道工负责。扳道工住在一个废车厢改的木棚里,是个满脸麻子的大汉,此人没胡子,也没几根眉毛,看样子像被烫伤过。握手时,杨奇清留意到他右手少了两根指头。
回到站里,杨奇清向站长了解那位扳道工的情况,站长介绍说,他本是修路的民工,一次货仓起火,他奋勇救火才烧成这样。为了照顾他,就依他的请求安排扳道岔了。“他做事也忠实勤恳,从没出过一次事故。”站长总结,“我敢保证,这人没问题。”
“他到这里多久了?”杨奇清问。
“快半年啦。起火是四个月前……”
回到办公室,杨奇清叫了几名干警将现存的敌特档案翻阅了一次。在逃的人犯中竟有3人是缺指头的,其中两人缺在左手。右手断指的那个叫马奎,曾任上尉情报员,系“四存暴动”的幕后策划者之一。档案上的照片却是一张英俊的面孔。倘若此人即是今天那位模范扳道工,必定是有意纵火又借救火毁容的。另一份资料让杨奇清眼睛一亮。这上面提到马奎曾是大资本家古运鸿的女婿,也就是古丽对外宣称的那位“病故”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