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2期
琴人剑
作者:沈 言
楚凌咬牙道:“只因你二人的不满,竟将天音教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我问你,冰照琴中那把剑现在何处?”薛临风道:“宝剑如今当在总护法手中。当年我大哥夺了剑带人去追杀大公主,大公主夫妇均丧命于他们手中,只有总护法逃脱,还夺走了宝剑。总护法曾得老教主亲传武功,剑术上极有造诣,我大哥自然不是对手。”袁步阳闻言,嘴角泛起一丝不轻易为人察觉的冷笑。薛临风又道:“我自知罪孽深重,你们这便动手吧!”袁步阳却忽然道:“有人来了。”薛临风一惊,甩出刻刀打在一尊石雕上,喝道:“快进去。”旁边墙上忽然现出一个洞来,袁步阳拖了楚凌便跃了进去,只听得“砰”的一声,两人顿时只觉眼前一片黑暗。
楚凌却忽地出手点了袁步阳穴道,袁步阳轻笑道:“楚姑娘,你怕在下趁机戏弄你么?姑娘武功不凡,便是在下也未必能胜得了你。”眼前忽然一亮,却是头顶垂下几颗夜明珠来,定是薛临风使了什么机关。袁、楚二人这才看清此处乃是个极小的密室,只是这密室做得极好,两人竟听不到室外的半点响声。楚凌将剑刃架在袁步阳脖子上,笑道:“你若是敢戏弄我,我便教你这月白楼主换人。”袁步阳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道:“你若杀了我,定会后悔的。”楚凌闻言,脸蓦地一红,啐道:“不要脸。”她平日里极少表露出这般小女儿神态,此时这句话竟显出几分娇憨,看得袁步阳一愣。楚凌见他那般看着自己,不由大羞,蓦地手一紧,低喝道:“你究竟是何来历?”袁步阳道:“在下乃是月白楼主袁步阳,如今又做了江南武林的盟主。”楚凌心中不悦,收了剑刃,背过身去。袁步阳知她心中不满,微微一笑道:“我须先问你几件事,那时你自然会明白我是何人了。”见楚凌不语,便道:“你母亲当年是如何逃出来的?她现今怎样了?”楚凌道:“那日,薛霄天他们攻了进来,我母亲受了伤,还被薛人王夺走宝剑,只带着剑刃和琴在琴堂密室中藏了三天三夜。可恨的是薛霄天他们放火烧琴堂,母亲被困在火海中,她本是花容月貌,竟被烧坏了左脸。”她说到此处,身子一颤,袁步阳苦于被点穴道,只得柔柔地望着她,楚凌似是感受到他这番情意,转过身来,道:“母亲逃出去后便苦练武功,于锦寒周岁那年,她前去刺杀薛霄天,将薛人王打成重伤,自己也中了薛霄天一掌,落入湖中,被我父亲所救,他们为了躲避追杀便又回了西域。后来,我母亲练功走火入魔,双腿再也不能行走。母亲本盼能习好武功去报仇,谁知又逢此大变,便郁郁寡欢,两年前已去世了。”袁步阳闻言暗暗叹气,楚凌见他眼中满是痛苦和遗憾,忍不住道:“你?”密室的门却忽地开了,薛临风道:“你们出来吧!”楚凌出手给袁步阳化了穴,两人跳了出来。
薛临风急忙问道:“你娘她如今好么?我能见见她么?”他原本只当此生再也不能知道心上人的消息,只在湖底偷度余生,苦闷至极,此时遇到楚凌,心中充满了希望,人也精神了许多,楚凌冷笑道:“你害得她那么苦,还有脸去见她么?”薛临风愣了一愣,楚凌已转身往外走,道:“我会再来找你的。”
两人返回后,楚凌道:“袁大哥,薛霄天又转回来找薛临风,定是起了疑心。”袁步阳却摇头道:“若是薛霄天倒也好对付。”楚凌暗暗吃惊,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何人,听他那语气,竟是他也难以应付的,这倒不像往日的袁步阳,袁步阳却又不说破。楚凌便回房休息,醒来时袁步阳已外出,只留话让楚凌在屋中等他。楚凌等到中午,仍未见袁步阳回来,便交代几句,出了门。
龙平赴旧约 于楚险惊魂
楚凌在山上忽见林中三个人走过,其中一个竟是那驼背老妇,却是一身农妇打扮,另外两个乃是年轻后生。那两个年轻人抬了一个大箱子,不知装了什么。三个人鬼鬼祟祟地在林中绕了几圈,便走了。
楚凌悄悄跟过去,到了单独一间农家小院前,见那院中两对年轻夫妇砍柴做饭毫无异样,只是那驼背老妇却未曾再出现。到了夜间,这户人家也早早熄了灯。楚凌正寻思着去屋中看看,却听到一阵脚步声,只见林中一个人提着灯笼往那小院走去,那人竟是于廷玉。
于廷玉到了院中道:“于某已应约前来,朋友何不现身相见?”那正屋中顿时点亮了一盏灯,屋内有人嘎嘎笑道:“于大掌门来了,我恭候多时了。”正是那驼背老妇。于廷玉道:“尊驾是何人?”那老妇嘿嘿道:“大掌门贵人多忘事,那莲亭之约、深夜献图和犁河落水都不记得了?”于廷玉身子一震,颤声道:“你,你究竟是何人?”老妇咬牙道:“是了,我变成了这模样,你可认不得我了。”于廷玉“哎呀”一声,连退三步,一下跌坐在地上,不住道:“你,你。”竟如见到鬼一般,说话时牙齿也咯咯直响。
只听那老妇喊道:“穆亢龙,你好狠的心哪!”楚凌听到她喊穆亢龙,竟险些跳了出来,她看到于廷玉后虽隐隐猜到了,但此时被证实了,终究还是惊讶。于廷玉颓然道:“平儿,我错啦!是我对不住你,你便动手杀了我吧!”老妇道:“你当今夜还能逃得脱么?我且问你,你可还记得那莲亭之约?”于廷玉连声道:“记得,记得,我便是化做灰也记得的。”老妇道:“二公主宠信你,你却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于廷玉叹道:“平儿,她那样地心高气傲,嚣张跋扈,从未将我放在眼中,我受了许多气没处可发,才那般待教中兄弟的。我只怕有朝一日她厌烦了我,那我什么都没有啦!”老妇冷笑道:“因此,你便将主意打到我身上来啦!你指望我为你说话,是不是?”于廷玉急道:“不,平儿,我对你可是真心真意的。你温柔大方,又体贴人,乃是个人见人怜的俏人儿。我只盼着与你长相厮守,此等情义老天可鉴,哪知此事被二公主知道了。那女人手段残忍,我本来是知道的,无奈四处是她的人,逃不出去啊!”老妇怒道:“她将我关在暗牢中,把我的容貌毁成这样,你却从未来看我一眼,你可知我受的苦?”于廷玉不住道:“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对不住你。”楚凌听他们所讲,想到那温柔可人的俏丫头变成今日的驼背老妇,二公主那手段也甚残忍,心中不由打了个寒噤,这段故事她原本从她母亲那里听过,只是今日从龙平二人口中说出,更显冷酷。
只听老妇又道:“你为何要投靠薛霄天?”于廷玉道:“平儿,我这般全是为了你啊!我心中恨二公主如此待你,这才出卖了她。”老妇呸道:“不要脸的东西,你是心知成亲后必定受折磨,恰巧那时薛霄天又赶来西域,你便利用薛霄天为你出口恶气,你当我不知道么?你乔装打扮,深夜献图,与薛霄天约好日子,助他一臂之力。你成亲那夜血流成河,好不凄惨。”于廷玉道:“她一向心狠手辣,我这般待她也不算负她。”老妇怒道:“你恼她恨她,只管去将她剁了砍了,那全是你的能耐,你为何将教中数千弟子一并牵连?”于廷玉道:“平儿,我若真杀了二公主,教中兄弟会放过我么?”老妇道:“你倒是会计较。那么,你为何让他们将我扔进犁河?是不是我成了丑女人,你便嫌弃我了?”她这一问充满悲愤绝望,声音极是凄厉,于廷玉心惊肉跳,便是楚凌也被吓了一跳,万万料不到于廷玉竟做出这等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