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8期

爱国名将张巡

作者:王敬涛




  雍丘兵既已自困于城内,贼人有出山掠夺的,就大摇大摆绕城而过,官兵只能虚张弓箭,威逼恐吓而已。张巡远远看见,也不追击,仅下令军中:寨门大开,百姓如有进营者,尽皆放行,但要多加盘问,如有可疑,速报中军。
  一日,军士来报,一百姓自称卖油,进出营门数次,形迹可疑,现已扣押。张巡喜道:“细作到了。”急命带入盘问,果然是敌人派来的奸细,贼枭蒋通扣留他的妻女作人质,派他到官军营中打探虚实。张巡道:“我知你是寻常百姓,岂能忍心杀你?不过你既已为贼人做事,就是犯了过错,你要为我戴罪立功。”油贩道:“小人愿戴罪立功,万死不辞。”张巡道:“你今夜到第一寨去,告知寨中百姓,本县令前来擒拿贼枭蒋通,百姓自愿投降者,一律无罪,你要广作宣传,做到人人皆知。”油贩大喜过望,领命而去。
  过了三日,张巡进兵北山,令五百兵士身着便装在前,五百兵士披甲操刀在后。到达第一塞,张巡令便装五百人从小路潜入寨中游说,如同教诲油贩的说法相同,五百披甲将士到了寨前,立即排布阵势,擂鼓呐喊。寨中人心骚动,有人用砖头瓦块掷打贼人头目,贼人不能控制,营寨乱作一团。张巡见状,领兵疾冲,寨门一攻而破,俘获兵马三千,器材衣粮无数。
  张巡斩掉贼人头目,召集百姓宣告:“你等本是良民百姓,被贼人抄掠而来,本县令不予责罪,本想马上放你等回去,但贼人尚有四寨,四寨不破,百姓不安,你们再权且帮我,佯装兵败逃回二寨,告知寨中百姓,本官只擒蒋通,其余不怪。”百姓闻听,欢天喜地,浩浩荡荡向二寨进发。张巡次日进攻二寨,如反掌一般轻易攻下。此后一日一寨,第五日便攻进老巢,贼枭蒋通绝望之下,想要跳井自杀,被百姓从井中拖出,张巡斩他示众。寨中米粮衣物,悉数送与百姓,其余纵火烧光,然后退出山外。
  出得山来,令狐潮寨中已是兵马全无,仅有百姓数人在城外哭泣。将士疑道:“令狐县令哪里去了?”书生李翰道:“想必是到郡里邀功去了。”不一会儿,果有百姓前来哭诉:“雍丘兵劫了我等的子侄,押到郡里去了。”张巡骂道:“竖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派郎将南霁云、雷万春领兵回真源,自己快马单骑,直奔郡城而去。
  到了睢阳,郡守许远论功行赏,奖令狐潮布帛三千匹,张巡五百匹。令狐潮建议:先前所擒五百贼人,不论老小一律处死。张巡谏道:“贼寇当中,多有被掠的无辜百姓,先前破寨之时,早已许下他们不死,如今出尔反尔,何以取信?”令狐潮道:“贼子无常,今日不杀,明日复叛。杀则杀之,有何不可?”张巡道:“下官闻听,贼人多是亲戚相连,如今杀掉五百人事小,恐怕他们的亲戚余党听说此事,马上又会兴兵作乱。”令狐潮道:“张兄如此庇护贼人,莫非跟贼人有私交?”张巡道:“我父母早逝,兄长已没,举目无亲,何来私情?巡之所虑,不过是睢阳贼寇横行十年,安宁来之不易罢了。请郡守大人三思。”许远沉吟道:“如此说来,还是不杀为妙。”令狐潮无奈,道:“下官只顾擒贼报国,却未虑此等细枝末节,放了也罢。”百姓这才获释。
  被释人中有富人,感激张巡搭救之恩,送他金银财宝,张巡拒之不收,富人愈加勉强,张巡推脱不过,无奈道:“若非令狐县令,我岂能救得了尔等,要谢就谢令狐大人吧。”富人就把财宝送给令狐潮,令狐潮大喜,悉数收下财宝,自语道:“令狐潮将财,如韩信将兵,多多益善啊。”许远闻知,勃然大怒道:“令狐潮散布私恩,收人财货,哪里有百姓父母的样子?”命没收财宝,追罚布帛五千匹。令狐潮懊恼不已。
  
  狡蛮胡 离间计大破真源城
  
  天宝十四载,安禄山起兵反叛。河北二十四郡当中,除颜真卿守住平原一郡外,其余各郡尽皆沦陷,天下为之震惊。贼兵绕过平原,长驱南下,直逼江淮,前锋游骑抵达睢阳。张巡在真源修理守城器械,精心准备战事不表。单说令狐潮手下一将,素爱养犬,令狐潮看中他的一只黑犬,就向他要,将军不给,令狐潮怀恨在心。适逢将军幼弟犯法,论罪当斩,其老母哀伤过度,滴米不进。将军前来求情,令狐潮不允,将军请用自己代弟一死,令狐潮守法如山,依然不允。将军请求献上黑犬,令狐潮大喜过望,当即应允。将军怒道:“我的性命,竟然不如一只犬吗?”立即带兵攻击令狐潮,令狐潮携带妻小逃奔张巡。养犬之将投降安禄山,睢阳形势骤然紧张。
  安禄山派大将尹子奇带兵五万,进攻真源,张巡率众抵抗,毫不畏惧。张巡常在城上窥视,一待敌军松懈,立即出兵攻击,昼夜袭扰不停。尹子奇苦于防范,只得远离城池扎营,巡哨稀疏胆怯,唐兵进出如入无人之境。
  一夜,听得城外人声喧哗,张巡率众观望,隐约见一团人马穿过敌营狂奔而来,有人大呼:“中使到了,中使到了。”令狐潮道:“既是中使到了,速速开门迎接吧。”张巡道:“军中铁规:夜间不得开城。”中使急于入城,将圣旨射入城内。令狐潮见到圣旨,跪地急道:“圣旨在此,明证如山,得罪中使非同儿戏啊。”张巡拔剑道:“无我将令,敢开门者,格杀勿论!”中使惧怕敌兵前来攻击,侮辱诟骂,不绝于耳。叛军反以为是张巡使诈引诱,却也不敢前来袭扰。待到天明,张巡这才如临大敌,设防布守,迎中使进城,辩道:“夜不开城是军中规矩,真源地处江淮,真源若失,睢阳难保,江南必陷于敌手。”中使充耳不闻,未待张巡说完,怒道:“竖子,看你能威风几日?”众将听了,莫不忧虑。
  不出二十日,中使果然又来,钦命令狐潮为真源县令,张巡为雍丘县令。当时雍丘已沦入敌手,张巡在真源反成了篱下客。令狐潮反客为主,张巡请求代为守城,令狐潮不允。一日,令狐潮对张巡推心置腹道:“中使是皇上心腹,岂可得罪?老兄对领兵打仗这等小事还略知一二,论起为人做官这等大事来,可就稚嫩多了。为弟真心劝你,日后少逞匹夫之勇。”张巡道:“若中使夜中再来,城门仍不可开。”令狐潮感其愚钝,摇头而笑,叹息良久。
  令狐潮贪恋美色,又因叛军防务松驰,所以每逢出城交兵,令狐潮必要大掠城外村寨,抢夺良家妇女。这日邀张巡到家中饮酒,饮至兴头,道:“昨日我从城外捡得一女,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且让她来斟酒助兴。”示意下人将女子带上。张巡看去,女子生得极为娇艳,但忧戚满面,两眼发红,忽而觉得面熟,却一时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只见女子到了案边,忽然大叫一声“狗官”,拿起酒樽就朝令狐潮砸去。令狐潮躲闪不及,被砸个正着,登时血流满面。女子骂道:“狗官,早晚将你千刀万剐!”张巡听得耳熟,仔细看去,果是恩公之女路欣月。令狐潮拍案怒道:“捆将起来,推下去斩了!”张巡急止道:“且慢,令狐大人。”起身向女子道:“这不是故人之女吗?”欣月这才看见张巡,连忙跪地叩头,道:“张大人,快快救我。我昨日好端端在家,却被这个狗官捆进城来。”令狐潮擦去血污,愕然看看张巡,道:“你跟她相识?”张巡道:“这是我恩公之女。”于是,就把当初自己被救经过讲了一遍,遂肯求令狐潮道:“请大人看我薄面,饶她一命,放其回家,张某感激不尽。”令狐潮良久不置一言。张巡苦苦相求,才将欣月救下。
  行至家中,张巡问欣月道:“路老伯现在何处?”欣月哀伤难禁,哭道:“父亲病重,不能下床已有多日,昨日这个狗官把我抢了来,不知父亲现在怎样了。”张巡道:“姑娘莫要伤心,我今晚送你回去便是。”是夜,张巡率一百精兵冲出真源,行了一个时辰,沿途不闻鸡鸣犬吠之声,惟见白骨饿殍,横置于野。到了村子所在,房舍早被烧杀一空,残灰余烬,尤燃未熄,郎中只怕已遇不测,欣月啼泣不止。众人寻了半天,毫无所获。欣月别无去处,只好随张巡回城。正欲走时,忽听呻吟之声,众人举火搜寻,终于在残垣之中找到路郎中。他奄奄一息,早已动弹不得。欣月扑上前去,痛哭失声。张巡举火走近前来,路郎中目光微弱,看他一眼。欣月道:“张大人来看你了。”路郎中沉默良久,恍惚忆起昔日之事,哀声道:“小女孤苦无依,有劳大人关照。”言毕死去。众人自是哀伤一番,时近天明,张巡将郎中掩埋,带欣月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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