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0期

谈大学特色的养成

作者:杨承运




  何谓特色?我这里说的首先是“大学特色”,不全是“办学特色”。大学特色是涵盖着教育思想理念和办学运作两个方面的;两者是互为依存的,但是不宜完全混同。也就是说:大学特色不全同于办学特色。两者是相互通融的,但又是不同层面上的概念。
  大学特色,可以类比于“精神”、“个性”、“思想”、“理念”等方面;办学特色,自然是“思想”“理念”方面的体现,而较多地是在“推行”、“运作”、“管理”、“机制”等方面予以表现。大学精神总体上是反映出自己的大学特色的,当然,也涵盖着办学特色!进一步说,前者是内在的,长期积淀的;后者是建立在设想、规划、构架、策划、运行等方面的;它的最终结果是凝练出一种个性和风格来,闪现出精神和光彩来——这就是“大学特色”。
  说到特色的“形成”,我以为,教育思想的取夺是首要的,由此而兴之的就是办学的思想和理念。这才是办校、兴校的根本。
  我个人以为,当前要在教育思想方面做必要的匡正——这是首要的,不能忽略、不能含糊,必须是十分明确的!
  为什么?因为关于教育这几年我们听到了不少声音,有的还是颇有影响的。比如:“教育产业化”,“教育市场化”,“教育要拉动内需”,“要抓住教育大发展的商机”,以及几乎类于商场的“学生就是上帝——他(她)们要什么就得给他们什么”,等等。
  我们说,教育是上层建筑,没错!但是,它更是“人学”,是培养人的艺术和科学,而不是“工具学”。正如夸美纽斯所说:“只有受过恰当教育之后,人才能成为一个人。”(夸美纽斯《大教学论》)。而教育的总体目标是为了全社会,即办所谓“人民的教育”。我们最近总是强调的“办人民满意的教育”,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南开大学的老校长张伯苓先生说过:“欲改革国家,必先改革个人;如何改革个人?惟一方法,厥为教育。”就把这一点说得很透彻、很明白。
  那么,怎样办好人民的教育呢?我认为一定要从“人的教育”入手,而不是其他。所谓“螺丝钉”教育,“驯服工具”教育,那只是一个时代的需要,从某种程度上说,那是对于教育的曲解。
  北京大学老校长蔡元培先生说过:“教育者,养成人格之事业也。使之仅仅为灌输知识、练习技能之作用,而不贯之以理想,则是机械之教育,非所以施于人类也。”爱因斯坦也说过意思很相近但是更为尖刻的话:“学生必须获得对美和道德上的善有鲜明的辨别力。否则,他——连同他的专业知识——就更像一只受过很好训练的狗,而不像一个和谐发展的人。”请注意,他们谈到的教育是“养成人格”和“贯之以理想”,是“美和道德上的善”、“和谐发展的人”。
  我国老一辈的教育家们不乏此类论述。
  “古今中外,一切教育,(包括大学教育),均须从‘修己'开始。”(梅贻琦)
  “中国教育之两大需要:一为发达学生之自创心;一为强学生之遵从纪律心。”(张伯苓)
  “教育的本旨原来如此,养成能力,养成习惯,使学生终身以之。”(叶圣陶)……
  可见,教育的主旨是绝不能忘,更不能错的。教育主旨定矣,办学思想可成。而办学思想和理念,则是形成办学特色的前提。
  北京大学的“思想自由,兼容并包”早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了。它造就了北京大学的精神和风格,这正是元培先生的教育“养成人格”为思想前导的必然:辜鸿铭是保守主义者,梁漱溟没有学历文凭,李大钊是共产党……蔡先生的标准是:“我对于各家学说,依各国大学通例,循思想自由原则,兼容并包。无论何种学派,苟其言之成理,持之有故,尚未达自然淘汰之命运,即使彼此相反,也听他们自由发展。我素信学术上的派别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所以每一学科的教员,即使主张不同,若都是‘言之成理、持之有故’的,就让他们并存,令学生有自由选择的余地。”在“兼容并包”的办学理念下,孑民先生主张并推行:(1)“美育代宗教”,设美术、音乐研究所,书法会、画法会;(2)“文理是不能分科的”,调整科系、课程,扩充文理;(3)宽严相济,整顿教风和教师队伍。
  不用多说,正是“令学生有自由选择的余地”造就了北大的“博学审问,慎思明辨”(传统的北大校训)的作风。在逆境的时候,梁漱溟先生所表现出来的“独立思考和表里如一,无所畏惧,一切听其自然发展”也是北大师生的精神、品格的一个生动写照。
  正因为如此,才构建出北大的办学理念,孕育了北大崇尚学术、追求真理的精神和风格。
  1915年任教北大、曾任北大教务长、建国后出任北大第一任校长的马寅初先生对此也有诠释:“回忆母校自蔡先生执掌校政以来,力图改革,五四运动,打倒卖国贼,作人民思想之先导。此种虽斧钺加身毫无顾忌之精神,国家可灭亡,而此精神当永久不死。然既有精神,必有主义,所谓北大主义者,即牺牲主义也。服务于国家社会,不顾一己之私利,勇敢直前,已达其至高之鹄的。”
  清华大学老校长梅贻琦先生说得好:“对于校局,则以为应追随蔡孑民先生兼容并包的态度,以克尽学术自由之使命。昔日之所谓新旧,今日之所谓左右,其在学校应均予以自由探讨之机会,情况正同。此昔日之北大之所以为北大,而将来之为清华,正应于此注意也。”(梅贻琦,1945)
  作为两岸清华大学的校长梅贻琦先生,他的办学思想也是很有特色的。他主张:(1)设学系要考虑人才的“供”与社会需要的“求”能否“洽合”,如果不能洽合,则不惜“变更常规”,“求所以应社会之需要也”;(2)清华各系均应培养具有“通识”的“通才”;(3)在学术研究方面,应向高、深、专、精方面去做;(4)“一个大学之所以为大学,全在于有没有好教授”——“大楼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正是这样的办学思想理念才形成了今天清华大学的务实专精、力行求效的风格。
  我们的国学大师季羡林先生早年求学并毕业于清华大学,在北大从教60年。他谈到两个学校的风格时说:“肯定不一样,这并不奇怪,就好比李白和杜甫是两个好朋友,但却风格迥异。”“两校风格的不同来自其基础的差异。清华1911年建,受当时资本主义的影响深些,而北大从国子监到大学堂,一直是全国的最高学府,对传统文化的秉承使得北大文化积淀深厚,缺点就是封建的东西多了点。清华的特点是清新俊逸,北大的特点是深厚凝重。要比的话,清华就像李白,北大好比杜甫。”
  在这里,尊敬的老先生给我们提出了一个大学精神、大学特色的“参考坐标”,那就是“基础”、“积淀”。
  我们回到“办学特色”的主题上来说,在《普通高校本科教学工作水平评估指标和等级标准》中,有“特色项目”一项。从指标导向的层面上来讲,这可不是为了“立项”。有这个特色的“项目”之说,是为了让参评院校系统地回顾办学历程,认真地提炼办学思想,以避免千校一面,万众趋同。也就是说:要在教育思想匡正的大前提下“明确办学思想”、“落实学校定位”、“对准学科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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