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期
关于高三
作者:陆 茕
在高考的当下,我们依旧谈笑风生。毕竟,经过了一年的苦等,除了继续大言不惭外,其他与从前都不同了。这大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年少的我们又是从什么时候真正蜕变的?听到光良的新专集中的那首《少年》时,眼泪在深夜里静静地流下,终于,不再像从前那般张狂。或许,我们正在一步步离开曾经的我们,那是我们回不去的从前。一定会坚持当时的信念,留下这份坚持在心中。
从去年的夏天开始算起吧,我像是个很计较的女子,然后再像仰望天空般闹孩子气。终有那么一刻自己也累了。我们班一直算是个团结的集体,会跑去老师办公室偷看期末考试的答案,再把弄来的答案抄在后面的黑板上。考试时,大家一起抬头,一起低头快速抄。记得刚开始那会儿,每考完一场,都会转换座位。下门功课最强的同学会主动坐在全班最中心的位置,然后答案便从那边滚滚不断地“运”过来了。可惜后来学校用了种更厉害的分考场的办法。也罢,我们在那个炎热的夏季搬入了高三的教室,从集体的勇敢到个人的勇敢。总之,大伙儿带着明朗的笑容共赴灾难。
而我也开始学得坚强地去面对,就好像被摆在了某个特定的环境内,必须去做好别人眼中认定的事情,虽然我大多数情况下是悲观的,为此,我也做出了跌破观众眼镜的事情。每天存一块钱。我向来是个丢三落四的人,可是每次,当我在清晨时分听到极其清脆的一声时,我便特别特别地满足。就这样,每天给自己留下一份希望。
开学前的两周便到学校报到,那会儿的太阳很火辣,刺得迷糊了双眼。学校外面有两家便利店,“快客”和“二十一”。每天中午吃完饭就跑去那边买饮料喝,我想我们都是幸福的孩子。今天喝可乐,改明儿就喝葡萄汁……要大口大口地喝,喝到泪流满面,不容分说。然而,总有一样我是每天都喝的,咖啡。它就像溶入我生命一般不可抗拒,每天回到家便开始用心地喝。总在想,如果有一天能让我舒坦地磨着咖啡,把自己溺在文字中,那会是一种美好的生活姿态,我始终向往的姿态。我所能期待的,也只有下个夏季的来临,那会是个不同的夏季,大口大口喝水的夏季,那样的拥有是当时的我所不敢想象的。所以,我始终小心翼翼地去守候,用赤诚的心去等待。
可是,还是会有想不通的时候,记得二师姐穿着很亮的黄色小背心对我说,别想得那么复杂了,很快就会过去的。我当时就特想说,你穿这件衣服真好看,明年夏季还要穿哦。又开始像小孩子那样开始期待着下个夏季。
在这期间,和阿美姐姐一起吃过一次饭。她和我一所学校,比我大一届,也就是说,她已经毕业了,已经开始享受大学的生活。饭桌上,我努力使自己多喝点酒,最好什么都不去知道,我经不起折腾了。看着阿美姐姐和她的妮子们在一起的景象,那么,一年后我和我的妮子们又会如何呢?相聚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了,我会好好珍惜每一个与我共同作战的战友们,并祝福他们,无论将来是幸存者还是亡者。我居然吃下了一段辣椒,我是个绝对不吃辣的人,而当时究竟下了什么狠心呢?我原来是那么的渺小。刚刚在上午碰到大哥,他说他要去当兵服兵役,可我忘了对他说:当个好兵。
九月的到来,猝不及防。开学第一天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算什么预兆?又连上了三节英语课和连上三节数学课,什么预兆?放学后就被拉去买要求的英语参考书,还会是什么预兆呢?喜玛拉雅山上有什么传说,与我的第一天没有任何关联!什么都没有!
九月的微风吹得我好痛。清晨,从车子上跳下后,要从食堂那边走向教室。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跳下车的,但是,那绝对是段很长的路,因为我会用比别人慢五倍的速度走着。当看到满地的落叶就特别特别地伤心。老在怀疑学校是不是虐待花花草草什么的,因为无论是哪个季节树上的叶子老是不停地往下掉,而我的心情总是与此情此景共存亡。恨不得蹲在地上,手捧着它们哭上一整天。可惜这个想法有些非分。如果早上来得早的话,我便又会跑到校门外的便利店买饮料喝。记得有一次,我还是拖着“死人步”,悲凉的眼神中偶然看到一幅画面,只是没想到自己也被拉了进去。我看到两个女孩子吵吵闹闹地从便利店走出来,而旁边站着的是一个很安静的男孩子,对比强烈得很。那个男孩子安静得比我的“死人步”还要深沉。当我收起这划过的一眼时,那个男孩子居然叫住了我,我只好努力用严重近视的眼睛辨认。那厮,我的好兄弟FENG,他会和我抬杠,他会在我要死要活的时候“趁火打劫”地说我两句。他说:“哎,买早饭。”我没反应地看着他,看到他不好意思。
依旧是在那个九月,思琪开始用刀轻轻在手腕上划开一条鲜红的口子。她说,为什么月亮是如此的冰冷,却从古至今被世人歌赞,而我拥有的是鲜活的生命,却无人来问及我的感受?也许有些为什么我无力回答,可是我还是决定,为我的宝贝思琪买一条红绳子,不知是为了牵绑什么还是遮盖什么,我们都是隐隐痛苦着的孩子。
就这样最初的日子飞逝了。我们面对着镜中的自己,多少有些不自然与难过。思琪说,宝贝,我们不再是孩子了,孩子不会难过这么久。在这个秋季的末梢的夜晚,我找出被子盖上,可双脚还是冰冷,寒气很足。我花了十分钟选出一双漂亮的袜子,穿上。FENG说,你病了。我说,我只是想跳进苏州河,去寻找一件东西。FENG说,去吧去吧,你在下面无聊就上来找我喝咖啡。然后听到朴树唱着《那些花儿》,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之前一直听范范唱的,妈妈说唱得像在哭。是该哭啊,为那些花儿,为曾经的美丽。妈妈,我已经老了,怎么办?凌晨,老哥唠叨着要我好好照顾自己,在这一年中。快一点钟的时候,我发短信给FENG,我想现在睡觉,晚安。虽然猜想那家伙肯定已经去见周公了。我唯一背得出的只有FENG的号码。通常晚安是FENG说的,我像是有意不让他安稳地睡的。这个世界太吵,太拥挤,庸人太自扰。从此以后,依旧吵,依旧拥挤,依旧做庸人,依旧看着那个女孩跳进了苏州河,让爱人一辈子打捞遗失的爱情。
在很冷的冬季,我开始习惯了每周的各科考试。我可以接受一个上午的五节课全部用来考试。只是在偶尔的自修课上,随手拿出一张英语卷子,看到上面印着:fall down。我就会在卷子的边上写道:房屋倒了可以再建,人倒了可以再爬起来,心碎了可以再移植一个,可是,什么都和从前不一样了。FENG说,感觉算什么,一种热血的体会而已,别把自己弄得太苦了。
第一次模拟考的成绩出来了。原来梦是反的,我明明梦到自己作文拿了70分,可最后考卷上作文的分数是28分,整张考卷加起来才67分,很讽刺的意味。没有哭,没有任何感觉。但总之,那次的考试全都很是失败。在一个月后的模拟考中,语文考了年级第八,和上次一样,没有任何的感觉。反正至今我还是个古文白痴。
可是当时和父母吵得很凶,就是因为第一次模拟考没考好。我总觉得他们并不关心我,他们关心的只有成绩。而当我拿不出他们想要的成绩时,那么这场战争便无可避免地发生了。有谁能够理解我的感受呢?原来所有的努力必须化为成绩,其他一无是处。
在夜里一个人在写字桌前会很怕很怕,也许是冬季的缘故,心里始终是空荡荡的感觉。把一天的事完成后爬到床上,已经是凌晨了,可是睡不着,莫名的无助感随之而来。我给JESSE发了条短信——我忘了我还要做什么了。JESSE打电话来,说,要乖啊。我说,嗯。我一直都相信他,相信着他的口气。有时候会怀疑自己还能撑多久,但我只是想离开纠结的生活。我们都是傲慢的上校,可是那些久违的棱角令人心痛,拂平了吗?其实对于今后,我真的没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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