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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Mayer,身上可套取到的消息已差不多,到底沈医生跟她是雇佣关系,他不会跟她诉心事,于是,这星期开始,我转移向沈医生医务所的何姑娘和冯姑娘埋手,我想,始终可以从某些人身上,获取有关那张照片的蛛丝马迹的,总不能亲自我沈医生去问,或偷了他的报包来搜索一番吧?

  接近何姑娘和冯姑娘一点也不难,因为诊所就在药材铺对面,但我要在沈医生不在场的时间跟她们渴熟,因为实在不想他看到我跟两位姑娘闲扯时的八婆形象。

  何姑娘已婚有孩子,她最喜欢问我煲什么汤给丈夫和儿子,儿子有些小病怎样防治等。

  我的爹该不是中医,我也没从他身上领受到一点中医常识,我是切切实实的看了几本中医扬水的书,才解答她的问题的。

  也许我苦心钻研出来的杨水真有效;何姑娘对我很信任。

  比较年轻的冯姑娘,竟已经有了要好的男朋友,我不怎么明白样貌这般平凡的女孩子,竟也这么容易就有要好的男朋友!况且,这般出色、俊朗的沈医生放在眼前,我不相信她没有心动过!我只好向自己解释,是她自知身份、分量,所以不敢存有非分之想吧,!

  我跟冯姑娘其实没有什么共通话题,我不懂跟她谈时装或化妆,只是她和何姑娘溜出去逛街时,我会仗义为她们看住诊所,所以她对我的态度也很友善。

  从她们口中,也套不到什么口风,只知道沈嘉澄医生在美国的大儿子为他添了个男孙,他和太太去了美国探他们,而且会至少逗留一年半载。在这一年半载之内,沈家伟医生会在这里代父亲诊治病人。

  那么老沈医生回来时,沈医生不是要离开吗?

  不会的,她们说,老沈医生已经过了退休年龄,沈医生多半会取代他在这里执业。

  她们抱怨沈医生取代了他的父亲,因为老沈医生在这里主诊时,病人少,她们空闲的时候多,而且老沈医生做事没那么严格,没那么一丝不苟。

  这几个月以来,没有——称沈医生女朋友的人在这里出现过,除了女病人,也没有太多女孩子打电话找他,倒是自从他来后,这里的女病人比男病人多了很多,女病人看见沈医生时,双眼会放光,而且她们也不断介绍其他女同事、朋友来。

  她们记得,印象最深刻那一次,竟有一位女病人当沈医生在诊症室里为一个男病人检查时闯进去,她还骗何姑娘说她是沈医生的朋友:

  但她真是沈医生的朋友吗?她们清大概不是,因为之后那个女子没再出现,大概被沈医生拒绝了。

  她的样子是怎样的,何姑娘说她很漂亮,冯姑娘却说她样貌普通,不知该信哪一个才好。

  我其实想问她们:那个女子比我漂亮吗?如果她比我漂亮也被拒绝,那我的机会不是很渺茫吗?

  在两位姑娘溜出去逛街的时候,有时我会站在诊所的登记处为她们把风,万一沈医生找她们,我就会马上打电话通知她们回来;如果沈医生只是吩咐一两句话,我就会尖起嗓音来代她们漫应一两声,然后为她们记下沈医生嘱咐的事情。

  有一两次,我从配药室的小四方窗口里进诊症室,看见他多半在看书、看杂志,都是英文的,有时会用电脑上网或打纪录,从没看见过他趁没人看见时接鼻孔或拿出指甲钳来剪指甲,他的确是一个内外兼备、有高尚情操、有教养的男人。

  在这只剩下我们两个的小诊所里,我会对自己说我是在陪伴他,在他孤独的时候;他打电话出来吩咐事情的时候,我会用最甜美的声音回应“嗯、嗯”,我也会告诉自己,也许他其实是知道我在外面的,也其实听出那“嗯、嗯”的声音是我的。

  我想起来,自从第一次来看医生遇上他之后,我们其实没再正面遇上过,我在这期间虽然也害过一两次小病,但我没再来求诊,我怕看见他,我会失态;也忌讳和他发展成医生与病人的关系,害怕他会把我看成看见他双眼会放光的女病人的一分子。

  在事情发展几乎陷于胶着状态的时候,冯姑娘告诉我,她会请两三天假。

  何姑娘大嚷:“那剩下我一个人怎成?”

  冯姑娘说:“可以请替工嘛!”

  何姑娘不荫,“你上两次找来的替工啊,又粗心大意又不负责任……”

  冯姑娘无奈:“那怎办呢?”

  “我来做替工吧!”我提议。我告诉冯姑娘,药材铺没给我人工,只管包食住,我想为她做替工赚点零用。

  于是,我向爹妈要求放五天假,我在药材铺工作几年来也实在没放过假,他们没理由拒绝。

  做替工前两天,我做了许多预备功夫,我去做了两次facial,也恶补了点英文,以免在沈医生面前失态。

  当替工的那天终于到了,我涂了点粉底和口红,就去上班,九时正准时在医务所出现。

  沈医生九时半进来时,我的心噗通噗通地跳,比那次他为我检查时不遑多让,我摆好了最开朗的姿态想向他说一句早晨,但他进采时,还在低头看手中的报纸,他不错说了句早晨,但那是对报纸说的,他没抬头看见我。

  因为何姑娘没刻意告诉他请了替工,而我只是在外面负责为病人登记的工作,招呼病人进内、配药、为病人打针等工作,是何姑娘负责的,所以,我怀疑直至医务所关门时,他也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故意叫何姑娘先下班,由我来锁门,当沈医生从参症室出来,看见我的时候,显出很愕然的样子。

  “怎么?不是冯姑娘吗?”他问。

  “我是替工。”我低着头答。

  “你好像在这里看过病的,是吗?”他看着我问。

  我以为他对在对面马路天天痴痴地看着他的人,会有点印象,但我失望了,还好,他对为我看过病有印象。

  “是呀!我住在这里附近。”我回答的声音很小。

  “原来是街坊!我先走了,请你锁门吧!”

  他说完,没看我一眼就大步跨出门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有点失落。我到这里来替工,是为了什么呢?我自己也不知道。但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我虽然失落,但满足。

  他的背影很好看。

  第二天;沈医生回来时,没有再看报纸,他笑着跟何姑娘说“何姑娘早晨!”然后也微笑着对我说:“早晨!”

  他似乎没有问我姓名的意思,这又再令我非常失落。

  然后在这一整天,我是失魂落魄的在工作,有几回,写错了病人的名字,也有几回,拿错了病人的病历卡,但沈医生没责怪我,毕竟我是替工嘛!

  晚上诊所关门的时候,我还是让何姑娘先走,沈医生离去前,看见失落的我,说了一句:

  “你没什么吧!你的面色很难看,要我替你看着吗?”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马上走到文件柜前,拿出了自己的病历卡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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