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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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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有吗?秋梦天呻吟了一声。她怎么可以有这种荒谬的情结?可是她不得不承认——不!她讨厌他!要离开他——不!你必须跟随,你不许离开他! 谁?谁在说话?秋梦天惊慌地四处张望。四下悄然无声。 没有人! 她闭目凝神。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老天! 那竟然是她自己的大脑在对她自己洗脑!太荒谬了!秋梦天又低低呻吟了一声。 时间滴答九响以后,她才收拾出门。一整天,她都恍恍惚惚,心神不宁。最后一堂课结束,纳兰性德挡住她的路时,她还愕然了好一会儿。 “怎么?你忘记了?”看她迷惑的眼神,纳兰性德不由得摇头微笑说。 纳兰性德原名齐容若,名字和清初词人纳兰性德字同,又有一种古典淡雅的文人与艺术家气质,遂有不少学生戏称他作纳兰性德。 可是纳兰性德华年早夭,不能和心爱的人白首以终。而他现年三十一岁,不过,他想要一桩美满的姻缘。 “你真的忘记了?”他微笑注视秋梦天。 “啊!”秋梦天微张口。她真的把这件事完全给忘了。怎么办?她承诺过纳兰性德,可是纳西斯交代她早点回家……她真不敢想像纳西斯等不到她时那生气的模样。算了!也许他只是说说,他不是和纪莎莉约好了吗?瞧她刚才课堂上看她时的那种胜利得意的骄傲——她决定撇下纳西斯。 “没有,我没有忘记。”她撒了谎。“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准时。” “没有就好。”他接过她手上的东西,不想拆穿她。 “走,先吃饭去,再慢慢讨论。” 这是一张小小的横幅。天空的颜色很奇怪,非常黯淡,像是一张要哭的脸。底下一对恋人,暗影处理,命运的惊叹号交叉成一条分歧的路,树影幢幢,整个版面没有光,新月弯若死神的镰刀,钩在林梢。 银色的月亮。 “这是你画的?” 秋梦天立在横幅的下方,仰着头。纳兰性德坐在书桌的后头,埋首整理文稿。誊稿的工作已接近尾声,再作最后一次的校阅,一切就大功告成。 “不是。”纳兰性德抬头。找秋梦天帮忙原只是借口,没想到她认真起来,神情更加肃漠。将近一星期的相处并没有使他们更加熟络,秋梦天还是一如堂上的冷漠,除非必要,她总是不肯开口。 “买的?”秋梦天又问,仍站在横幅的下头。 纳兰性德走过来,自然地站在她身后。 “不完全是。”他说:“这是一位朋友珍藏的,临离开时,送给我,却要了我另一幅字帖交换。你喜欢吗?” 秋梦天仍然仰头,不动。这张小小的横幅,深深地吸引住她。 “这用色很奇怪。”她说。 “的确如此。”纳兰性德移到她身旁。“你看!天空好像是张哭泣的脸,那对暗影,虽然不见神情轮廓,却那么清楚地让人感受到那种别离的心碎哀恸。” “天天这样望着,你心情不会难过吗?” “那就得靠移情作用?”纳兰性德档住横幅,身形横亘在秋梦天前头。“你,这一星期以来,读出了我的心意了吗?” 秋梦天摇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么……”纳兰性德后退,靠向横幅。“我希望你懂。” “不,我不想懂。”秋梦天跟着后退,远离横幅。 “为什么?” 不,她不能告诉任何人,有关她和纳西斯的事。绝对不能! “我得走了,”秋梦天重拾情绪,冷静地说:“剩下校阅的工作,我想你自己就可以做。谢谢你的指导,再见。” “等等,”纳兰性德叫住她,手伸入裤袋,拿出皮夹。“我说过要付你酬劳的。手伸出来吧!” 秋梦天愣住了,竟然真的呆呆地伸出手,隐约中她又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实在笨拙得可以,这种小孩伸手向长辈讨零用钱的动作,是这么陌生,这么温馨,又这么可笑。这当口,她实在是缩手也不是,任手掌摊在半空也不是。 纳兰性德轻轻一笑,解除了她的尴尬。他双掌合住她的手,捧到心口,然后小心翼翼地离开她的手指,腾出一只手,取出皮夹里的钞票。 一张、二张、三张、四张、五张。他抽出五张大钞放在她的手心上。 “这样够吗?”他含笑问。 秋梦天傻傻地看着自己的手,呆呆地说: “这么多?” 纳兰性德又笑了。他果然没看错,秋梦天冷藏在面具下的,根本是不解柴米油盐的天真。他再笑说: “如果你觉得我给得太多,于心不安,可以请我吃顿饭,或者看场电影什么的。” “这么麻烦,那你少给一点不就行了?” “那可不行!”纳兰性德忍俊不禁,止不住地想笑。“这是你该得的,我们初说好的不是吗?不过,说真的,付了你这些酬劳后,到月底,我都得靠干饭泡盐水过活了。” “真的?那还你。”秋梦天手伸得笔直,将钱递还给纳兰性德。 “不,我不能收,这是你的。”纳兰性德将秋梦天的手往回推。“这样吧!如果你真的可怜我,到月底这些日子,都由你请我吃晚饭,如何?” 这是个陷阱,纳兰性德笑容可掬的脸这么说。秋梦天明白他的用意,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地心引力作用的关系,她竟然点了头。 “真的?说定了,不许黄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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