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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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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他应该远在百里之外察看士兵筑设碉堡才是。 远征大理的时间已定在春季。 “来看看青云是否已羽化登仙去了?!”他调侃道:“不然怎么留不住?!” 用尽了一切暗示、拢络,依然留不住青云,她的冰心霜节任是无情也动人。 心情尚佳的欧阳对这句双关语置之不理,小别数日的两人和好如初,相对而坐谈论起经史文义。沐刚听得专注而神往,半生戎马倥偬,只懂兵讲武的他,或许是一个优秀将领,在青云面前却顿时变成了一个好学不倦的蒙生。 青云淡泊名利的心态令他敬佩也令他心惊,忍不住试探她是否有遁入佛门的想法。 欧阳摇头微笑否认了。“钻研佛经只是青云的兴趣,况且青云自知资质愚鲁断不可能出家济渡众生的。当今世人不解‘大造无方’,不懂清涤己身己心,只不昧礼拜祷求俗名浮利,扭曲了佛教慈悲自修的文义,使得一班流荡男女假僧尼之名,而名山古剎竟成了敛财钓誉的工贝,今日筑殿、明日换梁,巧立名目要求善男信女布施香火……” 她感慨而言,对俗人假藉宗教之名招摇撞骗颇不以为然。 “更有甚者以尼庵僧院掩人耳目,佛门清净之地竟成了春色无边的勾栏院。”她一语戳破怪异现状,“败坏的是人心而非宗教哪!” 沐刚默然受教。 在隔邻的禅房中安宿一夜,晨起的沐刚兴致勃勃地邀青云共游碧鸡山。 古木参天,风动松涛;并肩而行的两人有一种遗世独立的错觉,彷佛蒙蒙云雾中仅存他们相依为伴。 露冷苔滑,稍一不留神,欧阳脚下就踩了个空,颠踯一下。 沐刚毫不考虑伸手拦住了她的腰际,虽然是不经意的触碰却令他心神一荡。 ‘素约小腰身。’他脱口而出所知的一句诗词。 欧阳睁大双眼看他,随即被沐刚的口无遮栏所激怒。 他恍然大悟,高兴地笑道:“原来青云的名字也是有典故出处的!” 沐刚瞅着她笑,念诵出诗词——.素约小腰身不耐伤春疏梅影下晚妆新袅袅婷婷何样似? 一缕青云…… 这次,欧阳真的翻脸了! 沐刚的无心——或该说有意——轻薄令她涨红了双颊,气忿忿地恨声责骂:“小弟虽然才疏学浅,身弱力小,也担不住‘侯爷’以这种淫诗艳词来欺辱!古人‘割席断交’不算薄情,反而值得称颂!在下就此别过!” 她拂袖而去。 “青云!”沐刚随后追赶,在禅房门前拉住了她的衣袖。“青云!是我说话未经熟虑,你宽厚大量,恕了我这一次!青云……” 真的是气坏了!青云高兴时总是直呼他的名字‘子毅’,不高兴时就‘升级’为‘沐兄’,再严重一点是跟着众人称呼他为‘将军’,从来也从未以‘侯爷’来尊称他过!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说出了‘割席断交’的决裂话语。 即使如此,气得满脸通红、杏眼圆睁的青云依然令他深觉可人……他真是活该!沐刚自嘲暗忖。 “这么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她厉声叱喝:“侯爷请自重!” “罢哟!青云!你知道愚兄只是一介武夫,哪懂得什么词句不该说?!” 沐刚低声下气说:“好歹原谅我这一次,好贤弟!我绝对不敢再犯!” 沐刚左躬右揖地赔罪求饶,此刻,他十二万分的庆幸自己没带随从就上山看望青云——不然他这个脸可是丢到爪哇国去了! 再三保证发誓,加上左一句右一句的好贤弟,怒火冲天的欧阳终于软化。 多言惹祸!哎! 从来未曾吃过败仗的沐刚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兵败如山倒’。情场如战场,一旦落居于下风往往是伏首称臣,再难有东山再起的局面。 在青云面前,他肯定是百介之百的战败者;曲意俯就不敢轻慢,只有赔小心的份。 就连景春那滑头小子也看出了古怪,背地里教唆犯了小过失的同袍们找‘欧阳先生’说情求饶准没错——沐将军一定答允的。 听到风声的沐刚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青云总是‘凑巧’出现在他处罚犯错士兵的时间、地点……看情况,青云也是被景春诓骗的! 吃里扒外、目无尊长的浑小子!沐刚为之气结。 他没给景春狡辩的机会,鹰拿雀燕似地把这个浑小子拎到营帐审问。 生怕挨打的景春战战兢兢的讨饶:“父亲要打罚孩儿,孩儿也不敢辩…… 只是请父亲三思,悠悠众口难以杜绝谣言,如果仅为了防嫌就处罚孩儿,不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吗?” 他一语揭开了沐刚的心病,然后惊异的发现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父亲居然困窘得面红耳赤。 好可怜……景春强忍住笑意,知道自己脱离险境了。——这把年纪了才闹恋爱就好象长大成人才出痘疹一样险象寰生——真令人为之捏把冷汗。 “其实也怨不得众人纳闷。”景春壮大了胆子试探道:“欧阳‘叔叔’的行事个性也太过猖介孤僻,从不曾见他和弟兄们合群相处,吃饭、洗澡,连睡觉都和别人离得远远的,难道父亲不觉得奇怪吗?” 沐刚敏锐地看着儿子欲言又止的表情,景春貌似恭谨低头垂手,眼中却闪烁着淘气光芒。 “青云的性情喜洁孤介,行事自然也和常人不同。”沐刚勉强回答。 “父亲难道没试图说服欧阳‘叔叔’改变作风吗?”景春慢慢探入问题重心——见鬼了!如果不是顾虑到父尊颜面,他早就快言直说,叫他先下手为强。唉!老年人做事思虑太多!连这档子事也要作儿子的人来操心! 沐刚啼笑皆非,“青云那种性子,言语无意唐突就说出了‘割席断交’的话了,谁还敢等闲触犯他?!” 唐突?!他是很有兴趣听听内容的,可是父亲模棱两可地回避了,这其中一定很有意思!沐景春想。 一肚子鬼点子的景春,为辨别雌雄的方法提出了计谋……。 不过短短半刻,沐刚接受这个万无一失的妙计的确可行,景春又一次安然无恙地逃过责罚。 虽然有点对不住欧阳‘叔叔’,但是他可是一点也不感到后悔,管他是弥子瑕还是花木兰……只要当事人两情相悦就好了,他不过是推了一把,稍加助力罢了。 喜欢就去爱,想要就得争取,有什么好迟疑的?这正是他和父亲不一样的地方。 年节的脚步近了。 早知无法回乡过年团圆的众将士们,心情是有些许浮动,朝廷下令湖广川一带的官员犒赏猪羊牛酒、并厚赐军饷,总算让这些效命疆场的军人们,过了一个丰庶的好年。 连日加菜加酒,还得了新衣新袍,只除了没得回家抱老婆外,倒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今年的除夕夜不太一样,沐刚麾下的士兵议论着:将军不知荏地心花怒放,居然召了歌伎献唱以娱众人——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虽然‘只能远观、不能亵玩’,大伙儿还是对这些献唱的歌伎报以热烈的响应,愈是香艳风月的歌词,获得的掌声愈大。 坐在沐刚下首左侧第一位的欧阳又好笑又羞恼,当一个歌伎娇声媚态地盯着她唱出几近淫亵的诗词时,别人是疯狂鼓噪,只有她坐立难安。 “荳蔻花开三月三,一个虫儿往里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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