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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好吧!”他勉强同意。“我等一下就去,等我先看到你沿著走道走到圣坛前面。”他突兀地说。其实他是想在离开教堂前把她交给诺亚保护。

  他不给她机会争辩就溜进教堂,沿著墙壁快步走向与圣器室成一直线的南隅。他要等达明和诺亚出来,以便引起诺亚的注意。

  人群在期待中安静下来。达明走出圣器室,客人纷纷起立。达明身穿白底金边的礼袍,面带笑容地缓缓绕行圣坛,来到主走道前面的三级台阶顶层。就定位後,他十指交叉地握住双手,朝钢琴师点个头。

  乐声一响,人群一起转向双扇门,伸长脖子找寻最佳视角。

  诺亚尾随达明来到圣坛,但他待在背景里,交抱著双臂站在圣器室门边。他的双手藏在黑色法衣的宽袖里,右手握著手枪的枪柄,目光缓缓扫视著人群。

  尼克举起手朝诺亚示意。第一位伴娘刚刚开始走向达明时,诺亚步下侧阶,穿过侧走道走向尼克。等他抵达尼克所在的角落时,第二位伴娘正好踏入主走道。

  “我不得不去办件事。”尼克说。“若兰一到圣坛,我就走。我只离开几分钟,但我需要你在我回来前保护她和达明。”

  “没问题,”诺亚向他保证。“我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离开我的视线。”

  尼克看似放心了些。“我知道我对这件事很固执……”

  “嘿,我宁可相信你的直觉,也不相信魏立儒的铁证。”诺亚说。

  “我最多十分钟就会回来。”

  诺亚朝後门点点头。“若兰来了。天啊!她真是火辣。”

  “这里是教堂,诺亚。”

  “对,但乖乖,她真是……好看。”

  诺亚在回圣坛的一路上不断有年轻女人抓住他的手跟他打招呼。

  尼克只瞥了若兰一眼,然後就忙著端详人群中的脸孔。他看到威利和马克都换上衬衫打上了领带。不久前他遇到扛著摄影机的思廷,因此知道米雪的父亲请思廷从楼座拍摄婚礼的过程。

  若兰抵达圣坛前的台阶底层,她一转身加入其他的伴娘,尼克就从侧门出去。他跑向他的汽车,看到停车场停满了车,连出口都被堵住时,他忍不住大声咒骂。他钻进车里,发动引擎,把车开上路边的草地,但尽量避开开满凤仙花和蔷薇的花圃。他以蜗牛般的速度前进,直到抵达主车道才猛踩油门,沿著街道疾驶而去。

  他努力抗拒掉头回到教堂的冲动,努力说服自己不要惊恐。若兰和达明跟诺亚在一起很安全,诺亚不会让他们出任何事。他们只要在教室里就不会有事。婚礼和弥撒大约需要一小时,即使尼克受到耽搁,也不会有问题。

  如果知道比对的结果,他就不会这么紧张。报告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有出来?尼克想现在就拿起电话打给彼特,但後来又改变主意。他知道彼特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他。

  他以时速九十公里抵达范氏姊妹所在的那条街,不得不猛踩煞车停在她们的车道前面。他没有熄火就跳下车,绕到另一侧替她们打开後座车门。他注意到薇乐捧著一个人塑胶盒,但不想浪费时间问她里面装的是什么。何况为了错过婚礼而生气的佩珍正在狠狠斥责他。

  “我讨厌迟到,即使是——”

  “没办法。”尼克说,打断她的抱怨。“走吧,两位。”

  “现在不妨慢慢来。”薇乐说。“反正我们已经错过新娘走过去跟新郎会合的那一幕,不是吗?”

  “那当然,妹。婚礼七点开始,现在已经过了七点。”

  “两位,上车吧!”尼克催促,努力保持耐性。

  薇乐不喜欢被催赶。“尼克,可不可以麻烦你把这个蛋糕送到街道对面的牟家?放进卧房里。那三个年轻人都不在家。”

  “不能明天再拿过去吗?”尼克问,他的沮丧濒临沸点。

  “不行,蛋糕会走味。”薇乐说。“我本来可以自己拿过去,但我的新鞋紧得夹脚趾。花不了你一分钟的。”她把蛋糕递向他。

  照她的话去做比站在路边跟她争执快多了。尼克抓起蛋糕盒,跑步穿过街道。

  “早跟你说不要穿新鞋,你就是不听。”佩珍数落薇乐。

  尼克穿过前院,冲上前门的石阶。他想要把蛋糕放在门外就走,但知道薇乐在看,如果不照她的吩咐去做,她很可能会唠叨不休地逼他再跑一趟。

  真是麻烦,他暗自嘀咕著推开前门。屋里幽暗凉爽,只有中央空调在轻声嗡嗡作响。他穿过满地都是旧报纸、披萨纸盒和空啤酒罐的客厅。他从眼角看到一只蟑螂奔窜进其中一个纸盒里。

  所有的桌面和桌边的地毯上都堆满空啤酒罐和旧报纸。茶几上的那叠旧报纸上摆著一个被拿来当成菸灰缸的大贝壳,贝壳里的菸蒂快要满出来了。房间里的空气污浊难闻。

  这里简直是猪窝。餐厅的桌子上铺著一块溅满油漆的破旧油布,油布上摆著几罐未拆封的油漆和两个装著刷子等油漆工具的大塑胶袋。一扇双开式弹簧门连接餐厅和厨房,格局跟若兰家一模一样。尼克推开门走进厨房。

  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强烈、刺激……熟悉。那股气味使他流眼泪和喉咙痛。不像其他的房间,厨房不但不脏乱,反而十分整洁。流理枱上空无一物、一尘不染、闪闪发亮……就像他曾经到过的另一个厨房。似曾相识之後是恍然大悟。他想起那股气味了……醋和阿摩尼亚……他想起他究竟在哪里闻到过。他的目光紧张急速地搜索著厨房。真相像拆房子的铁球般砸向他,案情豁然开朗。他扔下蛋糕,本能地伸手拔枪,猛地转身面对桌子,还没有看就猜到他会发现什么。在桌子的中央,整齐地摆在盐罐和胡椒罐中间的是一大瓶透明塑胶瓶装的制酸剂药片。粉红色,药片是粉红色的,跟他记忆中一模一样。透明塑胶瓶的旁边摆著一瓶红色辣酱。唯一缺少的是那只蜷缩在角落里发抖的黑色小猎犬。

  “若兰!”他冲向门口。他必须及时赶回修院。他在穿过客厅时撞倒了茶几。他跃过桌脚,用力扯开前门。教堂。那个混蛋要在她离开敦堂时抓住她。把手枪插回枪套里,他拚命跑向放在车里的行动电话。

  他不能浪费宝贵的时间尝试联络最近的警方。彼特可以在尼克和诺亚保护若兰和达明时报警求援。在碎心杀手的致命游戏中,他们兄妹是任他串割的俎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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