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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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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怎么……” “车祸,”她平静的开口,一种外表的平静,假象的平静。“在去机场的途中,被一辆酒醉驾驶的华车冲撞,当场死亡了!”从不曾向人轻易透露的过往,为何要说给他听呢?是她一时的心灵脆弱,渴望有人关怀分担吧? 他起步走到她身边,两手搭在她肩上,水蓝轻轻的抬起头,目光与他的相遇了。他深幽的眸底是一片宁谧的温柔,散发出醉人的光芒,他眼神中,只有安详与沉静,细腻与柔情,他望得她那么深那么深,使她满眼满心的愁闷哀悲,都逃不离他用心的捕捉,在他的眼光下无所循逃了!有好几秒钟的时刻,他们就这样默静的两相对望,只以心与心的两相交流。水柔怔怔的张着无邪的大眼望着妈妈和雷叔叔,见他们不说话,她也不敢出声打扰,只懵懂的托起下巴,让小狗熊依偎在怀里,无聊的枯坐着。 “说出来吧!水蓝。别把心事藏在心中,让我也一起分担,好吗?”他鼓励的,企盼着进入她心灵世界,共担喜怒悲欢。 她凄苦的摇了摇头,神色黯郁,眸中掠过一抹凄恻哀绝的无望死寂,令他的心情也随之跌入了无底深渊。 “都过去了,我不想提,你也不需要问。忘了它,当作没听过这件事。”她怕开启伤感的记忆之门。 “水蓝,你在拒绝我的关心!你向来都是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吗?或是我独得荣宠,这特殊待遇只专属我一个人!”他微恼的心浮气躁着,眉端紧紧的攒蹙揪结。 “别说了,我不想又以吵架收场!”她疲乏的揉弄眉心。暂抛这一切烦扰,她回到女儿身畔,柔婉的轻缓说:“水柔,以后再要站高高拿东西时,就叫妈妈来知不知道?妈妈不希望你一不小心摔着了。来,你应该饿了,我们去吃饭,走。” “好的,妈妈。”水柔顺从的放下小狗熊,和妈妈手牵手的跳下床,在临出房门的前一刻,她嫣然巧笑的回眸对雷远招招手说:“雷叔叔,快来喔!不然水柔一吃光光,你就没有了!” “好,雷叔叔马上来!”他欣喜的回应,这小女孩,也会逗弄他这大男人呢!跟在他们母女后头,当经过水柔才伫足的门口,他猛然煞住脚步,胸臆略有所感的惊心一动。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呢?他完全明白为何突觉水菱面容熟悉了!她的笑容和水柔很类似,都有个小小的酒窝在颊上增添娇媚,只不过水柔的还很浅,常常若隐若现,不仔细观察是看不出来的!这可怎会呢?水蓝的女儿怎会与水菱长得相似?他凝视水柔,在她笑意柔婉的姣颜上,霍地呆住了! 就这样,断了许久的交谊又莫名的复合,恶化的关系也有了明朗的转机。 水家有了他夜夜报到,晚餐的温馨时分愈显详和热闹,水柔的笑语如歌,婉转嘹亮的在室内散播她无忧的欢乐与纯真。餐桌上的气氛是恬适愉悦的,心情好,胃口自然也放得开,水蓝常惊喜的发现水柔在雷远有心逗趣的言语下,不仅笑声不歇,连一碗饭,也在不知不觉中吃得碗底朝空。尤其最近,帮她量完体重后,计重机上的数字表更显示她重了一公斤,这使水蓝大喜过度,她一向觉得水柔太瘦了,可她总吃不完母亲精心烹调的餐点,她也不能勉强,只好努力在菜色上多作变化,企图引开她胃口咯!不过现在可好,有雷远这功臣在其旁作娱乐效果,就不怕水柔食俗不振,雷远,这人多少是有点功劳嘛! 但就另一方面而言,他却是有过无益的!那天下午,她照原定计划带水柔出外游赏风光,雷远无视她满面厌烦的神韵,大大方方挽着水柔和她一道走下楼,好像他才是她父亲般把她抛至身后置之不理。她晓得他是有意激怒,存心忽略以达到报复她的目的。天知道他们之间是谁缠着谁,谁该报复谁! 到了公园,水柔的开朗活泼一如往常吸引了许多人的注目,她温婉雅致,笑颜灿烂,本就是众人目光集中的焦点,再加上雷远也像个大孩子似的伴她在园内各处嬉戏耍闹,直让人误以为他们是一家人,当众夸奖了句: “你们的女儿真是可爱极了!” 而他,居然也不否认的开怀向人道了声谢!道谢!?女儿是她的,他需要道什么谢!气得她在无人的小径上怒声责骂,他仍一副悠哉游哉的自得样,可恶的面孔凑近她,嘻皮笑脸的反质问了句: “哦?你真这样在乎,为什么刚才也没听你开口辩解?是不是——你也希望这是事实,水柔——最好是我的女儿?”恼得她哑口噤声,无言以对,直至走回家一路仍沉默的呕着气。 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态,也反复默问着自己:为何不启口辩解,落得他可理直气壮地质疑她呢?难道真是如他所臆,她潜意识掩藏了这份认同,心灵——有这股希冀?不!每当想到这时,她又急切的甩甩脑袋,摔掉这荒唐的推论。她对雷远没有任何的幻想和寄托,怎会企盼水柔与他互有干联?她实际祈求的是他能避免出现她眼前,不再来打扰她母女,这才是她内心真正渴望的。何况,他不也说过对她毫无兴趣,她怎可能做出自取其辱的举动,又怎可能对个不重视她的人心生奇想?这岂不太可笑了! 此外,尚有件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困惑她心间,弥漫不褪。 近来,雷远只要有和水柔单独相处的机会,眼光一定是停留她脸上打转,注意她娇柔的一举一动,水柔飞奔至哪,他的视线也必定随之跟从,绝不会有所遗漏。好几次水蓝打厨房走出,都看见他正用那种研究、审思、推敲的目光,深思的凝望水柔,表情是困惑迷惘苦恼的。 这倒奇怪了!她这做妈的还从未以那么怪异的眸光打量过水柔,他这做人叔叔的,反倒盯着她追看不休!水蓝默骂着,思之无益,也就不再管他,任他去了。 这天晚上下班后,她刚走出公司大门,就有个壮硕的身影停步她面前,硬是堵住她的去路不让她通过。水蓝心起反感,懊恼生厌的抬起头,以为会接触一双炯炯发亮却又闪动恶作剧光芒的眸子,殊不料,她见到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听到一声低沉的不能再低沉的嗓音,略带喑哑的呼唤着她。 “嗨!水蓝,好久不见了!”简简单单的招呼,却是他克制住全身冲动才勉强说出口的。 她大大的错愕,而且惊恐了!他!竟然是他!消失了近六年,他居然还有脸来见她!对于往事,他难道一点也不愧怍,居然还能如六年前一般神采焕发、英姿俊挺,只是多了一份成熟男子经历世事的魅力!他的良心难道没有谴责他恶毒的罪行半分半缕?他依旧是那般展现逼人的气势,潇洒的风范,这……何等不公平!对水柔,对她,也对……实在是太……太不公平了! “会久吗?对你来说,六年也没什么改变,岁月对你可真礼遇!”她眼眸冰寒,一脸郁气在胸臆凝聚不散,那深深的恨意显露她容颜,蕴含的敌视态度叫他心怯胆畏。水蓝紧盯不放的恨瞪他,凶焰足可烧灼一座茂密的森林。 他轻噫的闷声独叹,淡淡的摇了下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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