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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年冬蕾的呼吸渐感急促,显然另一个买主和她一样势在必得,这个价码已经超出他们的预算许多。

  年冬蕾按住尤金的手臂,"放弃吧,我现在的琴也很好,和其他的名琴相比一点也不逊色。"

  尤金笑着捏捏她的手,"你别操心,这把琴会成为今晚你的演奏会上的琴具,看我的好了。"说完,他举起牌。

  贵宾室里的两人听到主持人的喊价。

  "一百六十八万。"

  "一百六十八万了!震东,还要冲上去吗?"朝马张大着嘴,回头问倪震东。

  只见倪震东脸色刷白,他不是心疼钱!而是那个外国人对年冬蕾体贴大方的心意令他妒恨交加。

  "这把琴我要定了。"

  朝马掉头向话筒说了几句话,场外代为举牌的职员立刻举牌加价。职员被委托无上限加价。

  最后此琴由神秘买主以一百九十二万高价购得。

  倪震东心中有了一个计划,他诡异地笑了起来。

  年冬蕾回到下榻饭店。

  演奏会后有一场酒会,尤金没有和她一道回来,他被一群音乐同好绊住了,一起到沙龙聚会。

  她正想换下身上的长礼服,目光突然被客厅长桌上的一样东西吸引。

  她走到桌旁,审视这个的有一个手臂长的方盒子。

  "这是什么?"她喃喃念着,猜想盒子里装的东西。

  当她弯身捧起那个方盒子时,心中的讶异让她的手微微发颤,因为它的形状太像她猜测的东西了。

  她把这件"礼物"捧在手中,十分笃定自己的想法。

  她坐下来,双手急切地扯破包装纸,再打开纸盒子,里面小提琴盒的形状令她屏住呼吸,在这关键的时刻她反而停下来,不敢去打开琴盖上的锁扣。

  许久,她才把锁扣打开,慎重的把琴盒打开,当里面的小提琴出现在她眼前,她几乎停止呼吸,琴盒里正是白天竞标不成的意大利古董名琴!

  她瞪大眼定定地看了许久才渐渐接受事实,眼前的小提琴不是幻觉,而是真的躺在她面前的桌上。

  过了一会儿,她把小提琴拿在手上,还未看够,眼睛已瞥到琴盒底躺着一张小小的卡片。

  她拿起来看,卡片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你的毕业礼物。震东

  卡片从她手中滑落,掉在桌上。

  年冬蕾呼吸急促地把小提琴放回琴盒,这把白天时热爱非常的名琴,如今仿佛受到了诅咒般令她不敢碰触。

  "三年,三年了……"年冬蕾看着卡片上的名字,失魂落魄地喃喃念道:"你终于出现了,在我已经不需要你的时候……"

  在她房间的壁炉前她接受了尤金的求婚。

  她答应的原因很简单,尤金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了她,而她在尤金需要她为他掩饰同性恋身分的时刻,义不容辞和他结婚。

  另外一个因素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尤金代替了倪震东,给了她另一个完全摆脱思念倪震东的生活空间。

  婚后两人维持着如兄妹般的感情,尤金同性恋的身份没有曝光,而她的音乐才华得到肯定。彼此在生活上得到了归属,两人都很满意目前的生活。

  一个月前,敲定档期到北京表演,吸引她来中国的原因是这把名琴的出现。尤金知道她的愿望,主动承诺要为她买下那把琴。

  没想到事与愿违,这把名琴她无法心安理得收下。

  她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总机,不久一名男服务生敲门进来。

  年冬蕾请他把桌上的礼物退回去。

  在门合上之前,她看见服务生捧着琴盒走到隔壁房敲了敲门,在隔壁的房门打开的刹那,她很快地把门合上。

  她贴靠着门,心魂未定的抚着胸口。

  他竟然就在隔壁房,和她只隔一片墙那么接近!  

  这个结果虽然早在倪震东的预料之中,但从服务生手中接回琴盒时,心中仍不免犯嘀咕,她似乎打算彻底撇清和他之间的关系。他看到琴盒上搁着他附带的名片。

  打发了服务生,他捧着琴盒的动作不变,举步走出门,到隔壁房门前停住。

  房内的年冬蕾听到敲门声心头莫名一震,随即转念一想,应该是刚才的服务生来回复消息的,她走到写字抬前白皮包里拿出一张小钞,准备赏给服务生。

  她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的男人时整个人愣住了。当她意识过来想再关上门时,门已经被倪震东用力的推开,堂而皇之的走进来。

  倪震东表现得一派开朗愉悦,伸手把年冬蕾揽过来,并出其不意地在她颊上用力亲一下,仿佛他们才分别一个星期而已。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小提琴吗?我买来给你了。"他把琴盒顺手放在一张小茶几上才转头正视她,良久后,他再也撑不住强装的面容。"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

  在这瞬间,年冬蕾决定好了用哪一种态度对他。她摆出宴会里应付客人的笑容来,同时把肩一低,一个回身,轻松摆脱了他的臂膀。

  她向自己证明也向他证明,他对她已经不重要了。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收不起,你请收回吧。"

  "这是当初你跟我要的。"倪震东本来佯作轻松的态度渐渐变得僵硬。

  "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她淡淡的笑道:"你不必在意。"

  "事实上我很在意。"他的眼神因专注而看起来凶狠。"我在意对你的每一句承诺。"

  "是吗?"年冬蕾惨然一笑,"当时我的要求对你来说,只是一句玩笑话罢了,你根本一点也不在意。我现在是有丈夫的人,希望你能体谅我的处境。"

  她越用这种淡漠客气的态度对他,倪震东心里越感苦涩。

  "我们早已结婚了,我不记得什么时候离婚的。"

  以前美好甜蜜的记忆如今却是残酷的回忆。年冬蕾沉默良久,再开口时梗在喉间的酸涩令她难受。

  "那场婚礼对你来说,只是应付我的一场家家酒,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是你的妻子,没有!一天也没有!"谈起伤心往事,年冬蕾再也难以自持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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