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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她不自觉地叹了一声,满脸的憧憬,可当她把目光向上抬了一点点,看到那张埋首于公文中的俊

  脸时,所有的陶醉霎时无影无踪。唉,她端木沐沐怎会就迷上这么个大木头块儿呢?明明上次他拉著她时,彼此都有种心知肚明的情愫的嘛,事后他竟然仍可以若无其事的。真是的,搞得她也不清楚他到底想些什么。

  唉,复叹一声,她不禁幽幽吟道: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令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面对这个迟钝的人,她又该如何呢?她重重地叹一口气,将整个脸埋进手弯里,沮丧地趴在小几上。

  执笔的手震了一下,展青霄的脸刷地红到耳朵根,虽然沐沐的声音细若蚊纳,但他的耳朵还是准确无比地接到她的轻喃。事实上,她刚一开口,他的耳朵就竖了起来,可这一听不要紧,他的心差点跳出了喉咙口,她对他果然是有意的。

  自他上次执了她的手,觉察出自己的心意,便一直在挣扎。或许二人情投意合,可家世遇异,性格南辕北辙,他在朝官居丞相,她却是江湖中人;况而当今朝政混乱,琐事繁多,他又有多少时间来顾及儿女私情?何况他也不知她到底意欲为何。他们,可以在一起吗?

  可他的确无法不被她吸引。他也是个正常男人,虽然寡言一些、淡漠一些,可每每见到她仰著小脸用明亮的眼睛瞅著他,听见她娇笑著,或是看见她因阴谋失败而沮丧,又噘嘴巴又翻白眼的可爱模样,都忍不住想把她拉进怀中狠狠宠爱一番。他知道她设计谦煜,也知道她想去厨房玩。他知道她的一切,虽然他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但他会一直纵容。因为他想疼她、宠她、爱她,她早已占据了他的心,深到他想都不敢想的程度。

  手终于不再抖了,心跳也回复正常,脸还是有些发热。他低著头,也轻轻吟道: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怜兮。舒忧爱兮,劳心怪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他轻叹一声,终于将他的心意说了出来。他微赧地抬起头,却诧异地发现沐沐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趴

  在那儿。莫不是……他起身走近她。果然,这丫头睡得正香,嘴角还流著口水。他不禁泛起一抹温柔的笑,眼底尽是宠溺。抬手将她颊上的乱发撩至耳后,他端详著她的睡颜。她是如此活泼好动,沉睡的她却又多了一份柔和,让他几乎看痴了眼,久久无法回神。

  唉!唉!唉!躺在院落里那棵百年老树硕大的枝干上的端木沐沐嘴里衔著一片树叶,唉声连连。事实证明,她果然还是遗传她老爹比较多一点。先不提她性格和她爹是同出一辙,也不说她练武天赋奇佳,光说这叹气功,她也显然是得自她阿爹的真传。

  不知道叹气叹太多,会不会变得和爹一样老,也不知道爹现在怎么样了。老长时间没给他惹麻烦,不知他是否会少叹些气。光是这两天不时的叹气就让她感觉自己老了好几岁。爹啊,女儿真是不孝啊!忏悔没几秒,她又开始回想竹叶山庄的美食。哦,水晶凉糕、桂花荷叶羹、炸春卷儿、三色水晶饼、四喜丸子、清蒸鲑鱼、红烧三鲜……好怀念啊!北方的饮食与南方就是不同。虽然这儿的饭菜也不错啦,但还是比不上家乡清爽的小菜。

  胡思乱想了一通,直到她再也找不出可以打岔的事可想,她才不情不愿地又开始考虑让她头大的问题:到底要怎么办才能拐到那块木头书呆呢?她已快黔驴技穷啦!没办法,谁让她除了与别人比武,就再也没把心思放在别的地方?她是懂很多东西啦,读过很多书,可没有哪个圣贤在书上教人如何诱拐男人啊!从小到大,她周围的男子不算少,可真正让她动心的,却只有那书呆一人。她、她、她也不知要如何才能讨他欢心啦。唉,到底如何是好?

  半晌,她又一骨碌爬了起来。哼,这点小小的挫折算什么?她可是堂堂的未来武林盟主,岂可被这种小事打倒?她一定要发扬竹叶山庄胜不骄、败不馁的武学精神,振作起来。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自古好事多磨,她就不信,那个木头她不能拐到手!

  决定了!她要使出曾撒手绹:美人计!

  谪仙阁

  “青霄啊,好久都不见你了,这阵子真是有劳你了。”程凭虚笑言。

  玄允一手托腮,懒洋洋地开口:“真是这阵子事还真不少,我刚从江南回来,这腰都快断了。”

  危苒也忙吐苦水:“谁说不是呢。玄允你是去江南还好点儿,我是北上,那还下著雪呢,差点没把我给冻死!”漫天大雪啊!他居然傻乎乎地就穿著夏装跑去了,亏他银子够买一件破袄,不然小命休矣。

  “哎呀,你们偶尔奔波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嘛,还可以锻炼身体,别在那抱怨个没完。”谦煜凉凉地唱洋腔。哼!他带兵去打仗时可都没这么抱怨过,那一个不小心可是要赔上小命的!他们不过是巡察使出公务,也好意思在他面前摆谱。

  “得得,就你理多,这个月来躲到晔王府去,你小子还真是会享福。”玄允妒羡地看著他。

  “那是当然。”举凡提起与他二哥有关的事,谦煜立马就成了孔雀,跩得二五八万似的。

  程凭虚深有所感地道:“这晔王爷可真没为你少操心。原本圣上还准备让你带兵去西北,愣是让他给压了下来。兵部、吏部上了数道折子,我与青霄也没少见皇上,赵大人与贺大人也没少施压呀。”

  “知道,所以今儿个我才叫你们一起来喝一顿,赶明儿我再宴请那几位大人,到时候你们就去我的谨王府吧。”他知道二哥疼他,也知道兄弟们的感情不是吹出来的,他扬起一抹骄傲的笑。

  照惯例,展青霄仍是话最少的人,他只是微笑著摇著折扇,满足地听著大家谈话,全身心地沉浸在让自己感到平静安心的气氛中。

  “哎,对了,青霄,听说上次你被打劫了?”话锋一转,话题又回到展青霄身上。

  北上两个多月,竟不知发生了这等有趣的事,可惜!

  “哦?有这等事?说来听听!”玄允也被勾起了兴趣,没办法,他也是刚回来。

  “呵呵,是被一个貌似天仙的小美人儿救的呢。”程凭虚早听谦煜一五一十地描述过,这会儿挂著奸笑斜睨脸色稍霁的展青霄。

  谦煜同程凭虚则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惟恐天下不乱地从头叙述事情的经过,其中不乏夸大重点之

  处,听得众人目瞪口呆,除了程凭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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