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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嗯,报官呀。”他摇头,“在报官前,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城楼边?明日上工,你今晚应该在坊里。”

  为什么她会在城楼边?为什么她会在……呼,想起来了。倏地抬头,硬生生地磕上他的下巴,“哎哟!”她哀叫。

  “小心点。”被撞的人闷哼,咬牙挤出三个字。

  “三少爷,你怎么知道我躲在巷子里?”刚才窜进脑中的疑问再次浮现。

  “你连追带跑跟在后面,我怎会听不到。”边跑嘴里边念,这丫头的胆子也太大了点。

  “啊?”他发现了?原来是因为她的蹩脚才被发现的,既然如此,他也看到刚才的……“你也看到了?看到三个穿黑衣服的人切、切了那个男人的脑袋?”看他们熟练地一刀下去,与纪师傅切西瓜差不多。

  “看到了。”他点头。

  “你怕不怕?”想到刚才的胆怯,她脸红。

  “怕?”察觉怀中的身子又开始发抖,俊脸拉出邪笑,他看她,“你若想我,直接差人唤我回去便可,何必偷偷跟在后面。”这丫头的出现在他意料之外。

  “谁想你了。”啐他一口,纤细的身子不再颤抖。

  “不害怕啦?”感到怀中不再冰凉的身体,他低头吻了吻微白的唇,又扬起让她头皮发麻的狞笑,“顽洛……”

  轻如滑丝般的叫唤惹她鸡皮狂掉,忆起被晶角呛个半死的悲惨,“不听,我不听!”他又要故技重施,用他的秘密换她的秘密。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到城楼去?”

  “不想。”现在没有晶角,他想用什么东西呛她?

  “那个掉了脑袋的男人是市舶司。”扣住左摇右摆的脑袋,眸对眸、鼻对鼻,他每说一字,温唇便摩擦一次冰凉的嘴。

  市舶司?瞪大眼,她停下摇摆的头,“是你!是你!”

  “是我什么?”盯着恢复神采的瞳子,他暗自松口气。

  “是你……不对,也不是你。”用手指戳他,她再猛地摇头,摇到最后是头晕倒在等候的胸膛上。

  “聪明。”缠着乌辫,他笑,“他敢勾结日本人烧我的刻坊,敢诬陷我私印假钞,这是他应得的。我只是让那些日本人知道,朝廷发现江浙一带有人私印宝钞,派了官员特办此案,也顺便让他们知道某个官为了脱身,想找人作替罪羊。反正日本国远,朝廷杀他一两个商人也没影响。以前世祖远征日本国未果,也许这是个极好的出征借口。”

  她瞪眼,可怕的事从他嘴里吐出来,怎么好像理所当然似的,“你早就知道是日本人烧了西印街?”又不是针对他一人,其他印坊也被烧了呀。真是个记仇的男人!

  “不,我不知道。我只是让所有在庆元的商人都知道朝廷在查假钞案。”与墨香坊有生意往来的很多,日本商人只是其中之一。

  “我有没有告诉你,你很会记仇?”为了自己的小命,她还是少惹他。

  “有,你现在告诉我了。”他笑眯眯。

  睨他一眼,她道:“现在怎么办?我们还是报官吧!死的毕竟是朝廷命官,还是个蒙古人呀!”

  “你去报官,岂不平白无故惹一身腥?”

  “那怎么办?”

  “没事,庆元城里向来传闻多,城里人根本不会记得市舶司。”拉了拉她的辫子,他偷香。

  “可明天若是有人发现没了脑袋的尸体……”

  “别管他,顽洛,你又知道我的秘密了,怎么办?”他状似苦恼,蹙起令城中姑娘心动的眉头。

  “怎么办?我管你怎么办。”被他的事不关己赶走惊慌,她忆起桑芽的话,一时心恼,也顾不得他是人人景仰的施三少爷,“你去找才色双绝的绮心说秘密呀,关我屁事。放手,我要回坊了。”

  “绮心?”谁在她耳边嚼过舌?

  “对呀,三少爷,就是飘香楼的红牌姑娘绮心,你不是说自己爱才爱色吗?又夸她才色双绝,不娶回来多可惜呀。”声音假,笑容假,假得她心火上涨。她明白这种感觉,这是——

  “你在吃醋!”

  “没有。” 她抵死不承认,“太晚了,我要回坊里。”

  “回坊里?”慢慢地念着她的话,照旧是令人发麻的狞笑,“要不要我送你?”

  送?“你想杀人灭口?”她指控。

  “何以见得?”她想玩,他就陪陪,今夜吓着她。应算他的疏忽。

  “月黑风高,你想趁送我回坊,在半路的林于里……”

  “先奸后杀!”

  “哇!” 自说自话的人看他容貌变凶,眸中升起氤氲,“呜……你真的想杀我灭口?”

  盯着水雾,笑容慢慢敛去。为什么?不过是无意识的一层薄泪,为何他觉得心脏漏掉一拍?在心中,她的位置似乎不仅只于妻子的角色,他不但想要个妻子,更想要她的笑,要她的心。呵,在问她是否想清楚的同时,是否也在问自己?扪心自问,他想清楚了吗?

  半晌——

  “顽洛!”低头吻去淡咸的雾气,他缓缓开口,“我很爱护家人,绝对不会让外人伤害他们。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让我保护你,让我爱你,给我……你的心。

  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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