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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凌飞!"玉瑶等了一下,不见他张开眼睛。他是吓昏了?还是冻昏了?

  "凌飞,你不像是个会装死的懦夫。"连这种话都激不了他张开眼睛,他恐怕真的死了。

  玉瑶抚了抚她发慌的心,告诉自己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死了。不过也很难说,汉人不耐寒,他又失血甚多,再被群狼一吓,还能好端端的活着的话,恐怕需要奇迹。

  她压根儿没想过要他的命,或是任他自生自灭。她只是想让他吃点苦头,挫挫他的锐气。她已经认,定要他做她的夫婿,他要是这样就死了,她岂不是得做寡妇?

  她摸摸他的额头。糟糕!一点温度都没有,冰得可怕。他的脸上还有几条泪痕般的小冰柱。看来他真的吓坏了;否则像他这种宁死不屈的硬汉,绝对不会轻弹泪水。

  她摸摸他的颈项,幸好还有脉动。不过他的脉搏微弱,再不救他的话,恐怕就救不了了。她掰开他僵硬的手指,把他手里的长柄大刀往雪地上一丢,然后抓起他后颈的衣领,将他拖向毡帐。他沉重的身体躺尸般的任她拖。她费力的拖着他,心想他平时要是也像昏迷时这么任她摆布就好了;可是,他如果真的乖得毫无个性,她也不会喜欢他。

  她把他放到毡帐内。她已经先在帐内的地上铺了一张油纸,再铺上一条毡子,他这一躺下去,己占去大半张毡子,她只好挨着毡子的边边坐下。帐内比帐外温暖多了,她脱下他身上的护甲,再脱掉她披着毛装盖到他身上。

  他的嘴唇发紫。脸色相当差,看来真是冻坏了。他的天庭饱满,额头上散着几丝细发,脸颊有两处被尘土弄脏的污迹。有点狼狈,但不失英俊。她很想去轻抚他浓浓的剑眉、挺直得像雕匠精心细琢出来的鼻子、和那两片略往下弯的唇;可是她怕惊醒了他。他不愿受她的恩惠,又跑出帐外挨冻的话,准死无疑。

  她应该趁他昏迷的时候,拔掉他腿上的箭,他才不会太痛。

  事不宜迟,她立刻准备伤药和包扎的布。游牧民族经常搬家,契丹人一向习惯把重要的、常用的家当都披挂在马首上或收藏在马鞍袋里,这样每到一个地方,就可以搭建起毡帐做临时的家,非常方便。

  她剖开凌飞的裤管,用力拨出他腿上的箭,他的血自伤口涌了出来。她看得好生不忍,急忙接着伤口为他止血,等到血不再往外冒了,才将女真人所制的名贵伤药涂抹到他的伤口上,然后用干净的布将他的大腿包扎起来。

  在番女拨出他腿上的箭时,凌飞就痛醒了。番女忙着为他疗伤,没有注意到他睁开眼晴。他干脆闭上眼睛,假装仍昏迷着。她如果发现他己转醒,说句刺人的话,他脸上挂不住,非得离开她的帐篷不可。可是这里太温暖、太舒服了,他一动都不想动,一点都不想再到帐外去忍受寒风冷雪。

  看来番女还有点人性,即使他一再拒绝她,她还是把他拖进帐里,没有任他冻死在风雪中。不过,如果她以为她施恩于他,他就会乖乖就范,那她可是打错算盘了。他没有求她救他,当然也不会答应她的任何要求,她的手离开他的腿,想必已帮他包扎好了。他的腿有点痛,那点痛是可以忍受的,和刚才寒透心扉的那种刺骨之痛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用手捏他的两颊,企图打开他的嘴。他木木的,假装仍无意识,他的嘴是开了,但牙关紧闭。她倒了一点液体进他的嘴巴,他闻到血腥味,立即明白她是想给他喝鹿血。由于他的牙关紧闭,鹿血由他的嘴角流出。

  她叹了口气,擦擦他的下巴。然后他感受到她的鼻息吹到他脸上。他们的脸这么接近吗?他心中一凛,却不敢张开眼晴来看。下一瞬她的唇贴到他唇上,他原本还冰凉的身体。顷刻间热了起来。不要脸的番女竟敢趁他昏迷的时候偷吻他。

  接着他感受到她徐徐将她口中含着的鹿血潜入他口中。即使他已经铁了心,拒绝对番女生成任何好感,他心里还是颇为动容。如果今天他俩异位,他很可能会对她见死不救。

  鹿血入喉,不仅热了他的肚肠,也温暖了他的心。番女虽然无耻,心地倒不坏。她含了第二口鹿血来喂他,他也没有拒绝,仍假装昏迷,任由她的唇覆上他的唇。

  没想到他的初吻竟被一个番女夺去。他虽然很少去注意女人,也不得不承认她堪称绝色,那对水灵灵的眸子尤其动人,即使披着战甲,也能散发出独特的女性魅力来。

  他们虽非真的在接吻,可是她的唇舌一再侵扰他的唇舌,他焉能一无所觉。一会儿之前他完全僵冻的身体,此刻完全活了起来,而且比他有生以来的任何一刻都还鲜活。

  自投身军旅以来,他经常听同胞提及女人和男人间的情事。他一向都随便听听,淡然一笑,不太感兴趣,觉得他们对那档事的描述都太夸张。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天经地义的事,但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

  好男儿应志在沙场立功,岂可沉醉于温柔乡。他的至交好友简明义虎臂熊腰,一对大刀舞得虎虎生风,打起仗来也相当神勇;但只要一提到女人。他就换了个人似的,声音变软了,神态变柔了,简直有点娘娘腔。

  每次见到明义又对某个女人生成绚恩梦想。凌飞就庆幸自己早有对象,不必费心去众里寻芳,也不用猜测将来的枕边人会是哪一个。他多年不曾见到未婚妻,不知她已出落成什么模样。他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才十二岁,他记得她脸圆圆的,长得满可爱的。现在她或许已被西夏人俘虏为奴,但他娘说兰芷很福相,必能逢凶化吉。娘一直对寻觅兰芷抱着很大的希望,总是说再过不久应该就能找到兰芷,为他俩成亲。

  凌飞不急着成亲,倒是急着立战功。他爹凌烈是枢密院的副使,也是枢密院最高阶的武将,辅佐文官枢密使掌管全国的军政。将门虎子,他岂可辱没爹的名声,当然必须力求表现。也因为精神集中于此,他从来不曾多花心思去注意女人。

  现在一个活生生、水当当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不断的和他唇儿相接,他就算是块木头,也感受得到春意绵绵。鹿血的血腥味经过她的口含过后,似乎变得不腥不腻,甘霖般的流入他喉中,令他的四肢百骸都热烘烘了起来。

  以前明义常说他有毛病,世间须眉男儿,哪个不爱亲近女红?唯独他例外。而今他不得不承认,和一个女人唇舌相触的滋味是不错,即使这个女人是个契丹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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