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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瞒着你了。”甄宗佑精明干练的脸上罩上一层淡淡的苦涩。

  “我不在乎他是谁。”应御风深沉黝黑的眸子闪了闪,出乎意料地发现,只要尹梵心平安无事,自己是真的不再想逼问出当年做案歹徒的姓名。“他想做什么?”

  “还会有什么?”甄宗佑冷冷地讽笑。“当然是接手你不屑继承的门主大位。”

  又来了,三句不离本题。应御风直想叹气。每回见面老头总要与他争吵一番,就是不肯死心断念。也不想想“漱石门”为他们一家带来多少灾祸,为什么硬要死巴着不放?

  “那个女人答应你这么做?”这些年来,她一直致力于培训甄真为接班人,若是他答允继承大业,她肯甘心放手吗?

  “她是你现阿姨,还会有什么舍不得?”甄宗佑斜睨儿子一眼。

  “外公从来没承认过,我也一样。”应御风接连冷哼数声,以表不齿之意。

  去!背地里抢人家丈夫的女人会是什么好货色?别笑掉人家大牙了。那种女人也只有像老头这种昏庸愚昧的蠢蛋才会捧在手心当宝。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母亲,跟你阿姨没半点关系。”甄宗佑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阴郁。

  “笑死人了,我可没说过原谅你的屁话。”应御风立刻撇清,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心软的可耻行为。“喂,那个小笨蛋应该没事,对吧?”

  “你说呢?”甄宗佑恢复凛然神色,突然沉重地叹了口气。“当年你也吃过他的亏,难道还摸不清他的脾性?”

  老头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该不是暗指尹梵心小命不保吧?

  “那你还有心情跟我扯一堆废话!”应御风的黑眸蓦地扬起烈火,向四方喷射。“还不快去救人!”

  “奇了,你不是对她漠不关心吗?怎么现在竟然急成这副模样?”若以“老奸巨猾”四字来形容甄宗佑目前的神态绝不为过。

  “少废话!”他愈吼愈上火,直想打人出气。“她要是出了一丁点差错,当心我铲平你这个惹人厌的暴力组织!”

  “反之亦然?”甄宗佑别有深意地审视儿子的表情变化。

  “为什么非要拖我下水不可?”应御风一脸阴霾,控制不住地脱口咆哮。“甄真才是你该用心栽培的接班人,不是我!”

  “我只问你一件事。”甄宗佑别有深意地盯住儿子。“尹梵心对你到底有多重要?”

  “你管不着!”应御风怒火中烧,三两下便将厅内的茶几桌椅全踢翻,搞得一塌胡涂。

  “好。”不诚实的小孩,老爸也懒得理睬。“你可以走了。”

  “什么意思?”他挑起眉头,脸色黑得吓人。

  “既然你坚持与我画清界线,也不愿承认我们之间的亲子关系,我自然没必要耗费人力心思去营救一名不相干的平民老百姓。”甄宗佑别开脸,彷佛不愿继续深谈。

  “你打算见死不救?”应御风杀气腾腾地绕过去,直盯着甄宗佑的脸庞狂吼。

  “我总有不接案的自由吧?”他斟了两杯醇酒,好整以暇地递出一杯。“再说那丫头跟我非亲非故,一点关系也没有……”

  “价码随你开,不论多少我照付。”应御风额上立时浮起一条明显的青筋,并且有一下没一下地折着手指,一副想杀人的凶样。

  “谁告诉你我只收受金钱作为酬劳?”哈哈哈,真好笑。御风在他面前一向放肆惯了,发怒大骂是常有的事,但气成这副德行,倒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老头,你不要逼人太甚!”应御风一拳捶凹了桧木桌。

  “我说过,一切端看尹梵心对你的重要性而定。”甄宗佑放下水晶杯,慢条斯理地抬眼望向儿子。“如果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对任何人来说,她都没有利用的价值,自然没有生命危险。”

  “那个歹徒可不是这么想。”应御风盯着自己臂上的旧伤痕,针刺似的疼痛顿时锥入心底,令他冷汗直冒。管她是不是无辜的路人甲,只要落入那头禽兽手中,能有活命的机会就该偷笑了。即使今天她并非因他而受制于人,他亦无法坐视她受到任何一丁点的蹂躏残害。

  二十年的光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却足以改变许多事。如今他已长大成人,再也不是眼睁睁看着母亲为了保护他而牺牲自己的稚幼软弱的小男生!

  “你知道就好。”甄宗佑的眼底眉梢全是算计。

  “我也有条件──把那九个烦人的家伙交给我。”应御风凛着脸,答允了他以为此生都不可能点头的承诺。“在小笨蛋回来之前,不许过问一个字。”

  “行。”只要御风愿意归队,其它的事都只能算是小状况。

  “好痛……”尹梵心紧咬下唇,以免不小心顺了贼人的意,啜泣得像个无助可怜的小女人,任人宰割。真衰,不单是脑袋胀疼得难受,连颈子都不能转动,简直是要人命。

  没想到以前大姊挂在嘴边“被绑真辛苦”的老掉牙故事也会发生在她身上。怪不得她会与那七个怪胎“守望相助”,成立八风自救委员会,原来它真的有必要。

  哇哮!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打量四周。这是什么鬼地方?地牢?不不不,这个词语太过抬举了,称为老鼠窝还差不多。真的,还真像电影“变蝇人”里收容怪物的烂地窖,只差没那个恶心、黏乎乎的东西在她身边爬来爬去而已,其它的蟑螂小虫一应俱全。

  这伙绑匪铁定没受过什么教育,不然下手不会这么狠,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她伸手轻抚刺痛难当、受创惨重的后颈,才发现自己被撕去了一层皮肉。

  他们的虐待方式可真与众不同,竟然挑选颈子后方施展凌虐技巧,实在是……尹梵心干笑两声,在脑子里塞了一堆黑色笑话,聊以自娱。

  不知道是谁兴致这么好,看中了她作为肉票。

  是因为她的身家吗?不会吧,虽然同是尹家人,身为“巨桦”与“擎企”接班人的尹梵水身价可高出她十倍不止,若是存着捞钱的心态,油水差太多了。这票绑匪笨虽笨,但应该还不至于蠢到分不清肥羊与馊水的差别。

  若说寻仇嘛,那就更不可能了。近几年来她跑遍全球,除了学校之外,在任何一处停留的时间都不足以造就仇家,更别提仲爷爷三不五时拖着她窝在骨董字画店里,研究各国金石古画、珍奇古玩,哪有时间筹划造反、惹人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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