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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果然是刀子口豆腐心,怪不得保罗他们会在私底下称他是个“心慈手软,百年难得一见的善心人士”。

  她一面把玩着颈间的水晶炼坠,想着想着,不慎掉入了缥缈的太处迷渊。

  然而,就在她沉思凝神的当儿,却有一只黑手冷不防地由窗外往内攫,在眨眼之间将惊愕怔愣的尹梵心拖出窗外,消失在闷热的夜风中。

  她居然跑了!那个有进食怪癖的笨女人竟敢趁他在麦当劳里大排长龙的时候偷溜!

  觉得自己白忙一场,好心被雷亲的应御风在进门三分钟之后,确定房内空无一人,感到强烈不悦,勃然迸出熊熊怒火,一发不可收拾。

  原先他还有些担忧自己的夜疾有泄密之虞,苦思该如何在“同居人”面前掩盖事实,这下可好,她倒溜得一乾二净,一片云彩也不留!

  就算身为弱质女娃儿,使性子也不该是这等无赖法。亏得他大发慈悲,冒着夜归途中可能遭歹人行抢割喉的危险,只为顺着她拗若倔驴的脾性,再次张罗晚餐,以免她因胃疾病倒,惹来更多的麻烦。

  哼哼,由此可知这年头好人还真是做不得。上回不小心救了她,换来的是失马事件,这回结局更惨,她竟然整个人都蒸发不见了!

  应御风把装着热食的塑料袋随手一扔,忿忿地在房内来回踱步,由鼻尖喷出一声又一声不屑的冷嗤。要是让他逮到那名私自窜逃的笨女人,非得好好地教训她一顿不可!对,一定要狠狠地“惩罚”她,狠狠地……

  他大踏步杀向尹梵心的行李袋,打算师法女人使泼时的标准动作,乱扔乱丢乱糟蹋祸首的身家物品──让你没内衣穿,让你没内裤换,让你全身光溜溜……

  等等。他的手停在袋口的拉炼上,突然一动也不动。万一她良心发现,突然跑了回来,却发现他的动作有碍观瞻,岂不是糗大了?

  况且话说回来,娘娘腔的举止绝对不适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使用,他还是守株待兔,慢慢收网比较好。反正她的护照、签证都在他身上,不怕她不乖乖回来。

  应御风丢开那袋沉重的行李,倚上窗台,瞇睨眼下的城市灯海,冀盼能在黑暗中窥见佳人在夜街上溜跶的踪影。

  忽有一股异味由外而内飘送过来,戳刺着他的呼吸器官。

  嗯……那是什么怪味道?熏死人了!早知道就订五星级大饭店,除了不必为晚餐东奔西跑之外,更毋需忍受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垃圾味。

  应御风急忙捂住被恶臭折腾的鼻子,以笨拙的姿势扯着窗户,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不知何时大开的窗户关上,但窗扉不知被何物卡住,硬是无法顺利合上。

  好不容易扯出阻碍物后,厚重的玻璃窗终于成功地隔绝世纪奇臭继续袭入室内。

  但在看清“阻碍物”之后,应御风陡然爆出惊怒的狂喝,浓眉纠成一团,面部表情除了以“狰狞”二字形容之外,再也找不着更贴切的字句。

  “该死!”她竟然又把链子扯了下来,而且还随手丢弃!

  应御风正想发飙怒吼,却突然发现链子似乎有些不对劲。怪了,炼扣部分怎会断裂得如此严重?若不更换新扣,根本无法继续佩戴。

  据他记忆所及,她似乎对这条链子有股莫名的喜爱。上回她逃跑时,若不是及时被他挡下,她甚至还想带着它一块走。在他威胁着要将它扔入海底时,她更是急切地阻止他,那副紧张的神情,像煞害怕失去心爱的宝贝似的。她或许会乘机不告而别,也可能孑然一身飘然离去,但绝不是在将链子毁坏之后──躺在他掌心中的金色长炼乃是以特殊合金打造,若非以蛮力强劲拉扯,绝不可能炼毁坠散。

  像是想证明什么,他轻抚炼身,惊见指尖染沾了些许红丝,略带咸腥的味道,这才悚然发觉,她绝非自愿离去,而是遭人强掳!

  既然连老头都承认她只是一名单纯的寻常老百姓,那么此番的目标想必是冲着他来的──或许该说是冲着“漱石门”的继任人选而来。但他的身分除了那九个烦腻的家伙之外,应该没有其它外人得知才是。而“内人”也不多,一只手就能数完:老头,那个女人,再加上可能不知情的真与幻。

  该死!究竟是什么人在暗地里对付他?

  “少主。”门外蓦然传来低抑的声响,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冥想。“门主有令,请少主前去商谈要事。”

  “滚!”应御风非常不耐烦,连门都懒得开。“我今天没心情跟他吵!”

  “……是关于尹小姐失踪一事。”犹疑了一会儿,门外的人才缓缓地吐露出重点。

  门板于一瞬间大开。

  “你有种再说一遍。”应御风一把掀起来人的衣领,目露凶光。

  “门主有令,请少主前去商谈要事。”他好似训练有素的鹦鹉,不断重复同样的话语,其它什么也不肯多说。

  “老实告诉我,老头知道她的下落,嗯?”应御风狠狠地晃了他好几下,眼神更凌厉。“是不是?”

  “门主有令,请少主前去商谈要事。”还是这句话。

  不愧是老头训练出来的“人才”!再跟这个闷葫芦扯下去,只会白白折损自己的寿命。

  “带路!”应御风的脸色冷冽到极点。

  墨西哥城“漱石门”中美分舵

  “我还以为你们是无孔不入的,没想到在墨西哥境内竟然只有这个寒酸的小地方。”即使危难当头!应御风依然不改刁难恶劣本色,毫不留情地发出寒飕飕的评论。

  “这就是你的态度?”甄宗佑的脸色一反往常的和蔼,严肃而正经。

  应御风冷嗤一声,抛出一张面额多达七位数的美金支票。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蹙起与父亲一样的浓眉。“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应该有自由接案的‘服务’吧?”

  “御风!”甄宗佑这回真的被气着了。他没想到自己投注了大半辈子心血的基业在儿子眼中竟是如此粗鄙不堪。

  “嫌少?”应御风干脆将整本空白支票簿都扔了出来。“只要她能平安归来,随便你要多少都行。”他的态度已经够好了,要不是看在老头门下人手众多,鬼才会上门!

  “这回不是单用金钱就能摆平。”甄宗佑对儿子的态度愈来愈感冒,几近寒心。“那名主谋者是冲着你我父子二人来的。”

  父子?打从那件惨事发生后,他就没用过这个词!不过……应御风狐疑地瞟向甄宗佑,心底蓦地打了个突。他之所以胆敢如此嚣张狂妄,大剌剌地拿钞票当砖块砸,完全是看在尹梵心对“漱石门”评价极高的份上,但是现在……该不会……希望不是……

  “是那个凶手干的?”他的语气直逼零度,寒气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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