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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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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逃了,只有在没有地方可逃的情况下才会回去,还在白天尽量拿本书逃出去,找个地方晃悠一天再回去。这样,他们会说我野吧,但,总好过在那里闷死。” “暑假太长,所以我决定换一家破坏。可是今早……我终究还是‘冷嘲热讽’地顶了一句嘴。” “我害大伯伯母生气,害本来就在吵架的则文哥和大嫂吵得更厉害。”嫂子叶心和宋则文冷战好几天了,今天早上难得一起过这边来吃早饭,为了袒护她,叶心和宋则文又吵了起来,并在一气之下跑了出去。 “于是我提着东西出来,则文哥送我……兼谈心……”他说,他们家对得起她。她怎会不知这一点,是她对不起他们啊……她搅乱他们的生活,然后一逃了之。他说……“他说,他还是很怀念我们小时候,一起玩闹的日子。”眼泪拼命地流着,这句话中孕着多少失望和决绝,她数不出来。小时候跟在则文则武哥身后打雪仗做雪屋拉雪爬犁抽王八贴纸条……稍大一点跟着则文哥学英语尽管他自己连四级都没过……那时候大伯家穷,老爸总是偷偷塞给他和则武哥钱,不敢让老妈知道——也许,这就是老爸“托孤”时,他们无法拒绝的原因吧!而这所有的感情,就是这样让她亲手……亲手破坏的……“我……都是我不好……”宋盈摘下眼镜,泪水开了闸一般怎样都停不住。 顾晗坐近,把她抱在怀里:“不是你不好,小盈,真的不是你的错。” “但是他们丝毫没有错,他们一点错都没有……所以,错在我身上……” “小盈,你们谁都没有错,只是,你们有不同的生活方式而已。”如果宋盈从小生长在一个管教严格的家庭里也许还会好些,至少表面上过得去。但重要的是,她自由惯了直率惯了,乍然失去了她的世界,她怎可能适应?尤其,她在最开始时,还没有去适应,就逃离了……心痛啊,这年头的新新少年,谁不是张扬着个性,有事没事来个叛逆期之类的。她,却是新旧之间的夹缝,动弹不得。而她的真正笑容,就是这样被压住,只余一个语笑盈盈的表皮迷惑众人,掩饰所有的伤罢了。 “你已经够好了,小盈,你来看看咱们班上这些人,有几个能做到你这样的? 我们都是被父母惯出来的‘天之骄子’,谁能像你这般不埋怨不责怪,只是把自己身上的负担加重一倍又一倍的?像我,父母管着惯着,因为他们的罗嗦和望子成龙,每天板着脸,好像自己是最不幸的人一般……我们都习惯了得到,不懂得真正的挫折是怎样的。小盈,你,才是真正让我自惭形秽的那个。“唇在她布满泪痕的脸上游走,声音轻轻将她催眠。在他的安慰之下,她的自伤和自我厌恶竟然轻了很多——是的,自我厌恶,她手腕上的伤的来源很简单,自我厌恶,而已。 “你不觉得我很讨厌很过分?我……”我伤了你啊……剩下的话被他吞进口中,他不要她这样贬低自己,她,是他心中唯一的宝物。 吻轻轻的,吻去她的泪她的伤,也许,她等了很久了,等待有一个人抱住她告诉她,她不是那么罪无可恕。她,只要这么一句话,而已。失败的恋情,不受欢迎的人生,她只想要一个人告诉她,她还是有人在意的,只要这么一句话而已……“我喜欢你……”顾晗放开她的唇,她轻轻说着。 “笨蛋!” “啊?” “不要勉强自己,笨蛋!我不需要同情,你不必为了我的付出感动得非要说谎来回报,笨蛋!”顾晗表情严肃,“我的付出是我心甘情愿,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一样会这么做的。你……完全不用勉强你的心来说谎。” 呃? 宋盈呆掉。 ——可是,她本来就没有在说谎啊…… 二零零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星期四雪雪,纷纷扬扬,很漂亮的雪。 神雕里面,小龙女说过,雪终会被融,到得明年冬天,又有许许多多雪花,只不过已不是今年这些雪花罢了。 我的一生,也许会遇到很多人,可是,不会再是这一个。 下在我十三到十七岁的雪,只有一场。 今天,收到了他的信。 信是夹在刘学宁给我的贺卡一起交到我手中的,没有通过彭青雯转交,是他在门口看到我,然后让我等一下,他回班里拿的——或者,对我常常在他眼前晃的作息时间,他也很清楚。 心里是有感觉的吧,所以马上看了他的信,然后才打开刘学宁的贺卡,狂笑个不停。 ——虽然这贺卡写得很有意思,但也不至于笑成这样子吧? 同桌是这么说的,因为她不知道,我的笑下面,是流不出来的泪。 在一串的寒暄之后,信的最后一段才是中心。 他说,他已经改变,变得圆滑而世故;他说,对不起,高中一年多,带给我的都是痛苦;他说,长痛不如短痛,让我们结束吧……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开始和结束的权力都在他,连中间的过程,都与我无干。 其实,我和他,大概只是一场独角戏,他恋着他的,我爱着我的。然后,曲终人散。 可是……他可以找理由,他可以表达歉意,他却始终没有说出最重要的一句话。 我不需要他的理由,不需要他说什么彼此世界不再相同,他太过自私——这些,不过是掩饰。 孟川觉,你,只需要一句话,就是,你不爱我。只要你这句话,我马上什么都不说都不问了。 在你心中,还有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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