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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九点二十,开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准备好了道歉的话语,为着自己那天莫名的醋意——他,太急了。

  九点二十五,他看到她背着大大的背包,身边的人拎着一个小行李包,却是宋则文。看来他对宋盈还是不错的,特地出来送她。但是……他怎么办啊?这么跳出去,宋盈会不会生气?看多了地下党一般遮遮掩掩的“早恋”大军,他不知道宋盈家长的宽容程度有多少。

  宋盈和宋则文忽然停下,离得太远,他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心却忽然一紧。

  不知为什么,直觉感到她在哭。宋则文似乎说了些什么,把手中的行李交给宋盈,转身离开。

  顾晗再也顾不了很多,几步跑过去:“宋盈……”

  宋盈看他,一张脸上,两行清泪丝毫不停。“当”一声,是她手中行李落地。

  宋盈的手紧紧抓住他衣角,低下头,竟是隐隐的啜泣声。

  顾晗一惊尤甚,也不管两人是在大街上,忙抱住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心中忽然一凛,该不会是……高考吧?那他……放弃一表一,怎样?

  宋盈也不回答,只是埋在他怀中不停哭泣。声音虽不大,也足以引起周围人的侧目。顾晗来不及尴尬,温柔地抱紧她。不再追问,只是拥抱。

  过了片刻,宋盈的泪止了些。她把头抽出来,看到周围人的视线,脸上一红:“那个……我们换个地方好吗?”

  顾晗点头,拎起地上的包,伸手要宋盈背上的背包。宋盈摇头:“不用了,背着不沉。”

  顾晗径自拿下她的背包背上:“怎样也会是有重量的,不可能不沉。”

  宋盈深深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空着的手,向路边小径走去。

  “这里很安静,少有人来,我常常来这里看书。”宋盈对这附近地形极熟,很快拐到一座小亭子里面。把东西放到一边,她和顾晗坐下。

  “常常?”

  宋盈轻轻点了点头:“当我想逃的时候……你不知道吧,我是天底下最懦弱的人,面对一切挫折,我只会逃。”

  “你并不懦弱。”顾晗的手放在石桌上,握住宋盈的。

  宋盈微微低下头:“啊,对了,对不起。昨晚你打电话的时候家里人都睡了,所以我语气有些不好……”

  “我知道了。”他怎么这么呆?宋盈住得并不快乐,只有他才会傻呆呆地打电话过去,一边说不用她回话一边抱怨她怎么真的不回。

  “啊!你查分了吗?”忽然想起最重要的事,连忙问。

  “比估分高了十五分。”宋盈也忽然想起来,“那你呢?”

  “比你低十分。”顾晗比了个V字手势,喜不自胜。

  ——他和她,会在一起。

  宋盈嫣然一笑:“真好,到了大学,还能有你在身边。”

  轰隆隆……顾晗耳边无数超音速飞机飞过,搅起他心中热源,只觉得长了翅膀要飞起来一般。傻笑了半天方才回过神来:“理由?”

  “什么理由?”

  “刚才哭泣的理由。”如果说她的“甜言蜜语”是为了转移话题,她可就太小看他了。她刚才的伤心哭泣不是为了高考,却又是为了什么?

  “我本来就要说的,是你转移话题。”她的苦只能说给他听,因为对着远在他乡的父母,她只有一径的语笑盈盈。

  她的笑可以给很多人,她的哭却只给他。不公平吗?可是,除了他,她也不敢哭——当然,有些控制不住的场合除外,例如刚才。

  “我是懦弱而无用的,我不会说话不会做事,面对任何难题,只会逃,哪怕根本没有地方可以逃……”

  “我父母教导我教导得很松,因此,我无忧无虑地度过了我的十七年。虽然因为书看得多而导致思想有些复杂,却没有任何真正面对人生和社会的经验。

  我什么都不会,却骄傲自我,是这一代独生子女的典型。在自己父母身边的时候并没什么,离开了他们的羽翼,一切却都不同了。““不,我没有受到任何的错待,我大伯一家人都很好,罪孽深重的人是我。

  我大伯比我爸大十多岁,我有什么资格反驳他?更何况他还有高血栓,本来就不能生气……我伯母一天到晚操持家务,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去主动帮她——我只会别人一个吩咐自己一个动作而已。我吃他们的住他们的,本来就已经是在麻烦他们了,竟然还带着那一大柜子无用的书,他们的房子本来就不大……“宋盈握紧手,手中,却是顾晗的手。

  “他们家是很传统的家庭,我却是这社会上的新新人类一名。我很尽力的想去学,但我真的学不会。我只有不说话,我只有逃走。这是我唯一能作的……”

  “我不能不逃,有一天晚上无意间听到大伯伯母说起我——老人家总是耳背的——才知道,我已经是在挥霍老爸多年来对他们的帮助和关心了。他们看在老爸的面子上容忍我……呵呵,我是罪大恶极的人呢。如果他们兄弟间的感情被破坏,原因一定是我——或者,养不教父之过,责任还是可以归回老爸身上的,尽管小的时候老妈也出过国,把我养大的人其实是我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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