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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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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被惊到的成了云裳,她虽心气非凡,毕竟还有门户之见。而且这男子相貌出众谈吐不俗,一身青色衣衫虽然显不出华贵,但也无半分家仆的低贱形状。 这人,怎可能是花匠? 男子唇边微微浮起一丝笑:“花匠与花为伍天地为伴,其中喜乐,亦非外人能解。” 盈袖冷哼一声,云裳凝思片刻,笑道:“公子所言甚是,倒是云裳拘泥了。” 男子对云裳浅笑,眼神却飘到盈袖身上。见她眼底鄙夷神色,心下倒有几分奇怪。云裳没留意他的眼神,续问道:“那公子尊姓,可否告知云裳?” 男子微一侧头,几绺发在他脸侧拂过。他望着天,晴天一碧,万里无云: “我叫做青琐,‘云彩误居青琐地,风流合在紫微天’的青琐。” “放肆!”盈袖喝道。她自然看见这男子紧盯着云裳胸前长命锁,只道他语出轻薄,忍不住喝出来。 “姑娘何出此言?”青琐转头看向盈袖,“在下出身不可考,以青琐为名,又有什么放肆?” ——阿绣这名字太俗了,既然你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那就叫盈袖吧。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盈袖脑中掠过这一句话,心中酸涩之感升起,竟然也不觉得这男子可恶了。 云裳不知盈袖心思,见她又出言呵斥,沉下脸来:“盈袖,你再胡说就回房去!实在是太失礼了!” 盈袖住了口,低头退在一边。青琐见她如此顺从,倒也不适应。 ——奇了,要找的人就在眼前,他注意其他人做什么? 青琐心中骂了自己一句,转而对着云裳。两人交谈起来,云裳问着青琐年龄身世,青琐随口胡说,云裳倒也不怀疑。他问及有关云裳的情况,倒都在她过得怎样、有什么心愿、将来打算一类的问题。 盈袖听得气闷,心里越想越气:这男子昨天那般对她,分明是好色之徒。小姐眼界如此之高,怎么就被他……当然即使是盈袖也不得不承认,青琐确实不凡。除却身份,无论是相貌见识谈吐都是常人难及,连苏卓衣都比他不上——当然在盈袖心中,苏卓衣也非什么好人就是了。 她低着头,眼光飘向云裳和青琐二人站立之处,忽然,她眼光凝住了——“鬼啊!”盈袖忽地大叫起来,拉住云裳,“小姐,快跑!这人……他是鬼啊!” 云裳被她拉住,脚下却生根一样不肯动:“盈袖,你胡说些什么?!” “小姐!你看他脚下!他是没有影子的!”盈袖喊道。 云裳依她所指方向看去,然后侧首斥道:“你胡说什么!青琐公子脚下影子分明,哪里是什么鬼?” 盈袖一怔,也看过去。青琐身下影子轮廓分明、浓淡得宜,没有丝毫异样。 怎么会?她刚才看到的时候,明明是没有影子的! 她愣了片刻,随即想到,定是刚才自己叫喊之后这男人立即显了形。她看向青琐,对方眼神中隐隐有得意之色,气得她不知说什么才好。 “盈袖,你实在太过分了!你回房去!”云裳皱起眉,对她低声喝道。 “小姐……”盈袖还想分辩,见云裳脸色着实不善,只好退下。但她也并非回房,守在院门外看着,生怕出什么事情。 心中百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奇奇怪怪的想法和记忆纷至沓来,竟然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盈袖立在院门,看院内花间繁花似锦,云裳喜笑盈盈。属于她自己的,却只是一片苍白的凄凉。 “盈袖,你今天怎么这么失礼,对青琐……那般态度!”用过晚膳,云裳回到房中,责怪着盈袖。 “小姐,你可是对他有意?我觉得他有些来历不明,人也怪怪的……”盈袖答道。 “我……”云裳脸上泛起红晕,“我对他……” 她对他有意吗?似乎是的。他的双眸,是她寻找多年的神光。他……他也说过“我找到你了”,她虽未曾问过他,但他所要找的人……是她吧? 这是前世姻缘吗?她记得戏文里常常有唱“缘定前世莫负今生”,不是吗? 云裳幽幽叹了口气:“这叫做……冤家吧?合该是我前世欠了他,今生必定要还。” 盈袖听得此言惊跳起来:“小姐!那青琐只是个花匠!” “花匠又怎样?”云裳微带了些不悦,“我和他谈了半晌,听他言谈,可知文才人品皆为一流,这样男子,莫说是劳役之人,便是通州以至我大明,又有几人?” “小姐,老爷他们不会同意的,况且……”盈袖一咬牙,“小姐只是此刻看他为人端方,日后必然会……” “盈袖你也不过是个丫鬟,我可曾看低过你?”云裳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抢白了一句。 盈袖觉得像是有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来,霎时间全身冰凉。她低叹一声: “罢了。” “我看青琐文才,我助他些许银两,明年大考定能金榜得中。”云裳也不管她听不听,径自言道,“通州向来功名最显者是那醉尘书斋的张子尘,但他无心仕途挂冠而去,之后再无人中黄榜。若是青琐……” 盈袖心中微微一嗤:什么文才人品暂且不论,但看那青琐言谈举止,岂是会去寻求名利之人?小姐想嫁人,尽用她自己的想法往人家身上套,也未免把对方瞧得低了。 ——等等!她在想些什么?青琐这人罪大恶极可恶之至,她怎么会认为他……以为他超出凡尘,不在乎这些琐碎之事。 不过他本来就不是凡人吧?她清楚看到他没有影子,他……是鬼。 鬼,他为什么找上自己,找上小姐?难道……他想对她们不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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