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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原来她对他,并非他想像中那般毫不在意。她所说的恨,也许也没他认为的那般强烈。

  他忍不住拿起画来仔细看着,无意中翻过去,见画背竟写着几个字。

  “无事,勿寻,勿念。”

  字和桌上其它纸张中的相同,都是不算工整但俊逸飞扬的,是展眉所写。拂尘拿着这画,手微微抖着。

  她果然是自己离开的,也一定是找康贵去了,可她一个弱女子,怎可能对付得了那些人?下面报来的消息,指使康贵的很可能是当初夺洗髓录的影门南支,因为大部分在闽南一带,剿灭影门时,南支的漏网之鱼也最多。

  她不知道这些事情,贸然出去,简直就是送死无异。拂尘握紧拳,无数的担心涌上来。

  只盼她无事,他会如何,都无所谓。便是这条命又怎样?反正这命是王爷的,随后他将其给了展眉。为她而死,也许也好。

  若真是影门掳去展眉,自然是要拿来威胁拂尘的,那么总该有个消息。即使对方不知道在拂尘心中展眉有多重要,至少也该试探一下。否则他们捉人做什么?

  可是几日下来,都没有消息。展眉像是彻底消失了般,一点音讯也无。拂尘虽然确定自己的猜想,此刻也忍不住怀疑起来。云庄的人四下搜寻,却是得不到下落。拂尘终是无法等下去,想着从康贵身上也许能找出些线索来,干脆交待了诸般杂事,昼夜兼程去了江陵。

  到了江陵,拂尘直奔江陵侯府,去找蔚凌。蔚凌并不在府内,拂尘跟管家说明来意,问他是否知道一个叫康贵的人。

  管家想了想,脸色忽然微微变了:“那人以前确实曾在侯府当过下人,后来因为手脚不干净,被我赶出去了……他……有什么问题吗?”

  拂尘见他神情有些不对,心下一凛。管家这表情分明是带些尴尬与为难,想是因为康贵和展眉有什么关系,所以才在讨走展眉的自己面前表现出为难吧?

  “展眉不见了,我怀疑是康贵或他认识的人掳走她的。”拂尘道,“我派人去找过了,哪里都没有。我想到展眉说过康贵当初曾在侯府做过仆役,想问一下能不能找到他相熟的人。他应该一直在江陵生活,我希望查到他在江陵落脚之处。”

  管家脸色更是尴尬,半晌说出一句:“其实我想……应该没事……您不用去找了……”

  “为什么?”他这话使拂尘站起身来,面沉如水,“康贵很可能会对展眉不利,万一她出了事,我……”

  他并不想在这已是花甲之年的管家面前露出太多情绪来,强行抑住怒气,毕竟他不能要求别人给予展眉同样的关心。

  管家略一迟疑,大概见他脸色不好,终还是说出原因来:“那个……不知道云公子你听说过没有,小眉她……是没有爹的……”

  “那又怎样?”拂尘皱眉,“这又不是展眉的错――”

  忽然住口,睁大眼睛看着管家。管家叹了口气,方才缓缓道:“康贵是在展眉出生前七个月离开的……很多人都说,他就是展眉的父亲……”

  “怎么可能?”拂尘立即反驳,“他那样对展眉,怎可能是她父亲?”

  说着,心下却忐忑起来。展眉一直没有告诉自己她和康贵的关系,难道当真是这般……不可能!若是父女之亲,怎会下那样危险的毒……可也有可能康贵不知道这毒的具体功效…… 但还是不可能,若可能的话,展眉岂不是太过可怜?她怎能有这样的命运?

  管家于是叹气:“也许是我多想了,不过当时很多人都这么说……”

  拂尘默然片刻:“我知道了。我想求见侯爷。”

  江陵侯蔚畴实是武职,相貌却甚是儒雅,一如书生。他是侯爷,而拂尘隶属于靖王,都是朝廷中人。因此拂尘请他调查康贵之事,蔚畴马上应允了。

  江陵侯管理江陵地方,想查一个人自是再容易不过,很快就查出康贵在江陵的住处和相熟的人,拂尘马上便要赶去。蔚畴想想自己左右无事,便跟着一起去了。

  江陵府着实富庶,却不是每处都如此,贫民区那一带的巷子狭窄脏乱,拂尘倒是走惯了这样的路,眼也不眨地走进去。蔚畴跟在后面,他手下的差役迟疑了下方才迈入。

  康贵多年来无以谋生,坑蒙拐骗偷而已,因此住的是极破的瓦房。拂尘推门进去,果然不见人。他在房内翻来翻去,忽然看到一张纸,拿来仔细一看,是张当票。

  典凤纹玉佩一只,成色尚佳有暇……当银百两三,三月为限,利钱二分半。

  须知当铺当东西向来价给得低,这玉佩居然能当上一句成色尚佳并值上百两三,定然是块好玉。看了下日期,已过了赎当时限。

  这样的东西上很可能有些线索,拂尘让那些差役去附近询问关于康贵的信息,他则和江陵侯去当铺。

  在江陵府开当铺,自然不可能不认识江陵侯。当铺掌柜见是蔚畴,忙出来施礼。拂尘拿出当票,他也连忙让人去找,一边还解释着:“这块玉我记得,是康贵拿过来当的,我当时还问他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就怕是来历不正的东西,结果竟然真有问题……这玉刚过赎期不久,还没来得及叫价……”

  “哦?你问他这玉佩来历,他是怎么答的?”拂尘问道,“能叫出他名字来,你和他很熟?”

  “没有没有,这一带谁不认识他!四处行骗!”掌柜道,大概是想到万一这真是赃物怎生是好,有些不自禁地颤抖,“我真没收他什么,我哪里知道他的东西会有问题……”

  拂尘忍不住皱眉:“你不要怕,我们不是来查案的,你知道什么就说,不会怪到你头上的。”

  掌柜抹抹额上汗水,道:“康贵说这玉佩在他身边十几年了,要不是实在撑不下去,他也不打算当这个……他说他一定来赎,而且到时肯定有银子赎,让我不要太着急卖……”

  “十几年?”拂尘一凛,问道。

  十几年,展眉方才十几岁。

  “是啊,他说是他以前当下人的时候,他主子给一个丫鬟的。那丫鬟被主子……呃,总之就是那样……那丫鬟不要,把玉佩扔了,就让他拣来。”掌柜把知道的全说了,“他这么说我也就信了,谁知道会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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