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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倒也是,如果如你所说有人指使他,那么没理由他这时候还会留下来。”

  拂尘皱眉,“他到底是什么人?和我有什么仇,为什么要对你下手?你不是他甥女儿么?”

  “我不清楚,我想他来云庄,可能目的就是对你不利。”展眉道,“但是我忽略了这一点……”

  她只觉得自己愚蠢,为何会给他机会,幸好没真的害到拂尘,否则…… 拂尘却担心她,毕竟毒是对她下的,他必须杜绝康贵之类人以后下毒的可能:“他是你表亲?”

  展眉却不说话,拂尘忍不住又担心起来,心想若他们只对着自己倒也好办,万一他们本意是害展眉兼自己呢?万一展眉有危险…… “我知道你可能不忍,但是我一定要知道他的来历,把他们一网打尽。”拂尘冷冷道,“要留下一个,我就不姓云!”

  “……”展眉迟疑了下,想到此事事关拂尘安危,也便说了,“他不是我表亲,只是他认识我娘。在我出生之前,他在侯府当名粗役,后来因为手脚不干净,被侯府逐了出去。”

  “那你为什么说他是你表亲?”拂尘追问。

  展眉看着他,却是一笑。

  “我不想说,可以么?”

  康贵果然逃得不知去向,甚至连他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离开的都不得而知。

  固然是因为拂尘对康贵没多加提防,却也证明了指使康贵之人来头不小。毕竟拂尘怎么说也是苏州实权人物,甚至江南这一带都属于云庄的管辖范围,竟然被这样一人出入而无人去管,而且事后追查也是枉然。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指使康贵的人,在江南一定有些势力。

  这么想来,对方可能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除了影门余孽,哪里还有人能做出这等事来?

  当真命大,王爷明明下令四海肃清影门中人,竟然还有漏网之鱼。拂尘想着,更是下令搜捕可疑人等,一时间也有些风声鹤唳。

  拂尘是不抓到康贵决不罢休的,毕竟康贵对展眉下过手,若他没有被捉,拂尘自己便放不下心来。因此他颇忙了一段时间,将可能的地方都搜了一遍。因为忙,便无暇去注意其它。

  原则上当一件事物对外最紧的时候,也就是它对内最松的时候。拂尘把过多的时间精力人手都投到了外面,因此疏忽了对云庄的看顾――不过自然也是难怪,毕竟云庄防卫甚严,庄内又都是武功好手,根本不可能有外敌敢侵入庄子。

  但是拂尘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庄内的人可以出去。因此当他发现展眉不见了,已经是当晚的事情了。

  展眉消失的非常奇怪,这一次仍是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出去做什么,甚至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去的。虽然说云庄外紧内松,但正因为外紧,云庄之外没几里便有监察的,竟然没有人看到展眉,这就有点略微的不合理了。

  只可能是展眉自己出去,随即不见踪影。只是是她自己消失,还是有人劫持?

  “庄主,云庄方圆都在我们掌控之中,按理来说不该会有可疑人闯入才是。”

  拂尘乱作一团的时候,下属却道,“因此庄主,我认为蔚姑娘消失不该是外人所为,而是她自己离开的。蔚姑娘不会武功,我也奇怪她怎么能躲开我们,但绝对是她自己离开而非有人进来掳走她。”

  “她怎么会招呼都不打的离开?况且她武功全无,怎么可能一点痕迹不留地消失?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拂尘听得他这话,本来的焦躁更加了层怒火,冲着他便喊了起来,“还是说我现在已经不是实质上的庄主,因此我的话毫不重要,你们根本就没加强防卫是么……”

  他看见下属的神情,一惊住了口。这云庄之内的人大多是他心腹,每一个几乎都领过他和靖王的救命之恩,因此对他绝对效忠。他这般情急之下胡乱指责,实在太过伤人。

  只是确实情急,心里万分担忧,隐隐能猜到展眉为何离开,却因此更加担心。

  她定然是去找康贵理论,只是……那康贵既然敢来云庄,又能顺利逃出去,绝非展眉一个小小女子能奈何得了的。

  却不知她和那康贵到底是什么关系,展眉绝对没有能力躲开云庄的防界,因此定然是她出了云庄之后,被康贵的人带走。

  可若真是如此,那么他们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展眉?会让那女子受到怎样的折磨?康贵对展眉下手亦是不容情,可知在他心中,展眉绝不是什么故人之女,而是可以利用的人。他对她怕是没有半点香火之情,否则也不会对她下“绝心”

  那样狠烈的毒。

  展眉和康贵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突然消失,他分明记得上一次自己找展眉找到生病时,看到展眉眼内显出后悔来。她眼神明显在说早知如此便不该出走,这一次为什么还会忽然自己离开?还是说康贵身后的人厉害到可以潜入云庄抓人的程度――真厉害到这种程度的话,也就不用对展眉下毒来害自己了吧?

  可展眉怎么会…… 拂尘去找了乐凯之,他也完全不知道展眉的心思。拂尘知道这样乱找也不是办法,便去了展眉的屋子,想找些蛛丝马迹出来。

  自从前些时日两人生出距离之后,拂尘便不再来展眉的房间,因此乍来却是生疏。展眉的屋内非常整洁,东西少,甚至连说句话搞不好都能带着回音。其实拂尘总是怕她缺了什么,常常为她送来。然而展眉素来无欲少求,并不愿在房内放上太多赘物,都放到后间屋去了。房内只是一床一桌几把椅子,简单得很。

  桌上放着的是展眉平时习字学画之物,文房四宝自然是少不了的,纸上是她仍嫌稚嫩的字,层层叠叠的纸,密密麻麻的字,显见用功之勤。

  画也有那么几张,乐凯之以丹青闻名,展眉自是也学画。她的画工谈不上好,却是大开大阖的用笔,显出气度来。其中一副,画的正是拂尘。

  显然她还没有习惯画笔,线条忽粗忽细,虽是一以贯之,实际上却不连贯。

  这一张并不是很像,眉画得重了,颧骨和下颌线条没掌握好,然而一眼就能看出是他来,因为气质在那里摆着。

  定然是心中铭刻的,否则怎会有这样的精准,即使没有面对也能将神态气度画得如此不差分毫。拂尘看着这画,心底划过一丝酸楚,却是种带着甜意的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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