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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跑累了,隔着几些人,他们凝望彼此,她湿淋淋的发梢贴着颈,红唇微启,气喘吁吁,忽尔,她漾出一朵笑。

  明歆火眸色一黯,头一仰,将瓶内香槟饮尽,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中,低下头,他封住了她银铃般悦耳的笑声,深深地烙吻。

  许久,他松开她,她傻傻地望着他、傻傻地微笑,她软瘫在他怀中,她依赖着他,完全不想动。

  他们租了船,船只在吉德卡运河上飘荡,他们一同躺在摇摇晃晃的船中,睁着眼,一片星光闪耀。

  “亦仙娅……”

  “不要说话。”她打断他,声音低低的,“不要说话,让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的,都不要说话。”

  她很快乐,但她也很怕,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不想听到。

  她躺在他的臂弯中,徜徉在一望无际的夜空下,她感觉满足,她不探索、不思考,她望着星子,她不祈祷。

  接近午夜的时候,惹丹托教堂释放烟火,火花燃烧着整晚热力四射,在光与影的交错中,她侧过脸,将他俊美沉静五官刻印在她心版。

  这一夜他们谁都没有睡也没有开口,就这样,缄默到天明。

  马可波罗机场,这趟旅行的起点,也将是终点,永夜的专机正等着,明歆火衣衫轻便,两手空空。

  “我该走了。”他说。

  “嗯。”亦仙娅早有心理准备,她微笑的说:“结果你还是没见到隐雷,白来这趟了。”

  望着她,他很想说他并没有白来,但有意义吗?他终究要走,他要回东京,从此与她不相千,各自在两个世界生活。

  “我帮你把烛台和石雕寄了快递。”他忽然说。

  “喔。”她眨眨眼,“谢谢。”

  “你要回台湾吗?”他问。

  “嗯。”她低头玩着手指头。

  “不再多玩几天?”他又问。

  “嗯。”她点点头。

  “天鼎艺廊在台北开幕的那天你会到吧?”他再问。

  亦仙娅倏地抬眼,“你该走了吧。”她提醒他,“你有工作在等你,不是吗?”

  他怔住。

  她浅笑,“不用跟我说你在做什么、你有多大的头衔,那些我都不懂,不过我知道你很忙。”她凝视他,“而我呢,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画家,一个很喜欢到处流浪的小鸟儿。”

  她在告诉他不要介意吗?她要他放心,他们只是两条突然交错的平行线,只是偶然,不用太过在乎吗?

  明歆火感到很挫折,在这种分离的时刻,她反而显得很冷静,冷静得让他心惊,冷静得让他无话可说。

  他却笨拙,他情绪恶劣,他混乱紧张,他词不达意。

  “啊!真想吃冰淇淋!”她忽然大叫,笑嘻嘻的对他说:“我老是这样,那些意大利佬一定以为台北没卖冰淇淋,上次有人问我从哪来,我说台湾,他很惊讶的反问我,台湾不是一座工厂吗?因为一堆产品都是Made

  in Taiwan啊!哈!笑死我了!”

  他笑不出来,一阵会窒息人的沉默困住两人,机场广播,一串饶舌的意大利文后再一段英文。

  “掰掰喽。”她开口,淡淡一笑,“我的飞机跟你的不一样,它不等人的。”

  她持着旅行包,走向出境区,才刚转过身,他又叫住她。

  “亦仙娅。”

  “嗯?”她回头扬眉。

  他望着她,他好想拥抱住她,有股冲动想叫她不要走,但他不能,因为先要走的人是他,他有什么资格叫她不要走。

  见他不语,她薄唇弯了弯,“掰掰。”

  “等等。”他脱口而出,“再联络?”天!明歆火觉得自己蠢到极点。

  亦仙娅一愣,没想到他会有此一举。

  “嗯。”她表情淡然,“这下是真的办办了,别再叫我了喔!”她俏皮地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这次,明歆火没要她停下,他望着她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她就这样走了?对他一点留恋也没有?明歆火觉得自己莫名焦躁,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她走得痛快,他们不用拖拉,不用难分难舍,那他在项什么?

  没错,他喜欢她,但喜欢能苦田饭吃吗?喜欢就可以不顾一切吗?他喜欢她,但他的理智很清楚,他们不适合,他是老虎,她是鸟儿,他要站在最高处,她却想到处飞翔,如果他头脑够清楚,就该立刻回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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