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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纪雅姝的怒吼终于传入他顽固的脑袋里,愣了一会儿,他眨眨眼,呆呆地问:

  “他……真的是你父亲?”

  “如假包换。”

  “可是他姓冯,你姓纪……”夏承宇的脑子还在适应这个突如其来的讯息。

  “想听个故事吗?”

  “当然。”夏承宇知道这个故事必定和她的身世大有关系。

  纪雅姝低头望着自己交缠的手指,缓缓的述说:

  “二十多年前,有一对年轻的情侣从嘉义乡下来到台北打天下,他们约好了要一起赚大钱,然后衣锦还乡,结婚、生子。他们来到台北之后,男的在一家电子工厂找到工作,女的则在一间塑胶工厂打零工,总算暂时安定下来。离乡背井的日子很苦,他们常常三餐不济,不得温饱,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一年,那个男人的公司开始擢升他的职位,并不时给他加薪,从此他们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

  “有一天,那个女孩子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很高兴,当天晚上就迫不及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那个男人。可是哪知道,那男人有个更令人震撼的消息要告诉她。原来那个男人公司的董事长千金喜欢上他,董事长有意招他入赘,希望他成为他的女婿,将来能继承他的事业。那男人早就答应了,甚至连婚礼的日子都订好了,可是他就是没有勇气告诉那个女孩。那个男人说他真的穷怕了,不想一辈子浑浑噩噩地这样过下去,他要爬到权势的顶峰,享受功成名就的滋味。

  “那个女孩几乎崩溃了,她怀了身孕,而孩子的爸爸却要和别人结婚,他是她的唯一呀!如果连他都离弃了她,那她要怎么活下去?她不停的哭闹,希望能让那个男人回心转意;可是那个男人只是不停的哄着她,却没有改变心意的打算,他甚至还说,结了婚还是可以和她在一起。那女孩气疯了,冲到厨房拿了把菜刀直嚷着要自杀,那个男人怕她伤到自己和肚里的孩子,才勉强答应和董事长的千金解除婚约,那个女孩以为他是真心的,高兴得不得了。

  “但是她还高兴不到一个月,梦就破碎了。有天早上她醒来,发现那男人不见了。她很紧张,到处去找都找不到,最后她终于在礼堂找到那个男人——可是,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

  “那时,女孩才真的觉醒了,她终于明白,自己这些年来爱的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当天她就收拾了东西离开台北,一直到死,她都不曾再见过那个负心的男人一面。

  “可是虽然不曾相见,她心中的怨恨却难以消除。受了刺激的她开始憎恨男人,她不但自己憎恨男人,同时也教导她的女儿憎恨男人。那个女孩从有记忆开始,就被灌输男人是丑恶、可怕的动物,小女孩受母亲的影响很深,果真对男人憎恶到了极点。她不交男朋友,也从不给男人好脸色看,为的就是怕重蹈母亲的覆辙。”

  “那个被抛弃的女孩是你的母亲,那个负心汉就是冯裕邦,而他们生的女儿就是你。”夏承宇替她将事实陈述出来。

  “是的,我就是冯裕邦的私生女。”她点头承认。

  “他是怎么找到你的?都二十几年了,他根本没见过你呀。”夏承宇感到不可思议。

  “这大概是天意吧。两年前我母亲过世之后,我离开南部来到瀚洋工作,有一次翁董和几个厂商开会,我陪同翁董一起参加,我们在那里不期而遇了。虽然我们未曾谋面,但是因为我长得非常像我母亲,冯裕邦几乎是第一眼看到我就认出来了,事后他派人去追查之后证实——我正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从此之后,他就常来找我,几乎用尽一切方法,希望能获得我的原谅。可是我怎么能不怪他?就是因为他的负心,我母亲这一生才活得如此痛苦不堪,要是就这样轻易原谅了他,我怎么对得起辛苦养育我的母亲?我从小背负着私生女这个称谓所带来的羞辱,又要向谁讨回公道?”说到激动之处,纪雅姝忍不住声泪俱下。

  “我懂,雅姝,我懂。”夏承宇将她拥进怀里,轻吻她的额头,连声安慰着。

  纪雅姝放声痛哭,将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委屈全哭出来。等她哭够了,才对自己泄洪般的泪水感到不好意思。最近她好像特别爱哭。

  她用衣袖拭去泪水,露出一抹腼腆的笑靥说:

  “对不起,我好爱哭,对不对?”

  “别道歉,是我害你哭的,如果不是我刚才像疯狗一样胡乱发狂,你也不会想起这些不愉快的事,若真要道歉,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他沿着她濡湿的下巴,缓缓吻上她柔软的唇。

  纪雅姝没有抗拒这个吻,她闭上双眼,偎进他的怀里,向她生命中的炙热光源寻求无言的安慰。

  她真的不想承认自己爱他,可是不论她承不承认,爱——本身就是一个事实,即使她死不承认爱他,依然无法改变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在这个茫茫人海中,他是除了母亲之外,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每当他用深情的眼眸凝视着她时,就让她全然忘了人世间的纷纷扰扰;只要他守候在她的身旁,她就觉得外面的风风雨雨无足为惧——不为别的,只因有他。

  即使母亲一再的告诫她、叮咛她:“别对男人用感情。”她还是一头栽进去了。

  谁来告诉她,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有了爱,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雅姝……我好爱你,你爱不爱我?”夏承宇暂时离开她被他吻得红肿的唇瓣,来到她细致的耳垂边,轻轻咬啮。

  纪雅姝的身体无法克制地颤抖了下,咬紧下唇,怎么也不愿说出心底真实的回答。

  “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夏承宇见她不回答,径自将唇往她细嫩的颈子移去。他故意加重唇上的力道,让她克制不住的轻喘。

  “我——”纪雅姝握紧双拳,拼命抵抗身上传来的电流。

  “说。”他的手抚上她的酥胸,半诱半哄地命令道。

  “我——不爱!不爱!我不爱你!”她又恼又气,摇着头大声嚷着。

  他这样耍手段逼她说出爱语,和土匪又有什么两样?

  她偏不让他如愿!

  “是吗?”夏承宇收回放在她胸上的手,黯然地起身。“那我就不再打扰你了,再见。”说完,他当真转身走向大门。

  啊?他就这样走了!?

  纪雅姝慌张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步步走向门口。

  怎么会这样?她只不过骗他说不爱他而已,他就生气走人啦?太没风度了吧?

  “再见。”夏承宇走到门口,哀凄地拉开大门,最后一次道别。

  “不,你别走!我——我刚刚骗了你,其实我是爱你的——”

  纪雅姝急促的声音被他反身扑过来抱住她的动作打断了,他将脸埋进她暗香浮动的颈项间,得意的大笑从他咧开的嘴里流泻出来。

  “你——”纪雅姝忽然发觉到,自己似乎上当了。“你骗我?”

  “那怎能叫骗呢?那叫做谋略。我若不用这种方法,你怎么会开口承认你爱我呢?”他的奸计得逞,脸上有说不出的满足。

  原来他刚才的可怜相,全是装出来拐她的!

  她爱他!呵呵,她刚刚说爱他!

  “我刚刚说的才是真正的谎言,其实我根本就不爱你。”纪雅姝羞愤至极,立刻推开他,矢口否认刚才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咦?你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怎么可以翻供呢?”夏承宇压根儿不相信她现在的狡辩。

  “我刚刚说的是假话,当然随时可以翻供。”

  “呃——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刚刚你说——自己根本不爱我那句话是假话,我现在知道了。”夏承宇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不是的!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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