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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他应该是雅姝的男朋友吧?

  那小子显然也认出了自己,因为他紧抿着薄唇,毫不客气的瞠目瞪着他,那黑白分明的大眼,正透露出他隐藏不住的恨意,若是他手上有一把刀,冯裕邦相信,他会毫不考虑的冲过来将他砍成碎片。

  他几时得罪这个火气旺盛的小子了?莫非他知道当年他遗弃雅姝母女的事,在想着如何为雅姝出气?

  也好,只要能弥补雅姝心里的苦,就算打死他,他也没有一句怨言。他垂下肩膀,等着他的拳头落下。

  可是他猜错了。那小子显然没有意思要打他,他只以极其轻蔑的冰冷眼眸横了他一眼,然后掉头走进电梯。

  他是怎么了?小俩口吵架啦?搔搔头,他莫名其妙的离去。

  他不知道夏承宇上了楼,开始像发疯一样猛揿纪雅姝的门铃,以可以吵醒死人的电铃声来宣示他坚定的决心——见不到她,他誓不干休……

  冯裕邦走后,纪雅姝看了看自己身上皱得像梅干菜一样的套装,决定先洗个舒服的澡再说。

  她走进浴室,准备泡个香喷喷的铃兰花香精浴,谁知道才刚滑下浴池没多久,那个猛按电铃的疯子就跑来了。匆忙中她来不及穿上衣服,只能赶紧披上浴袍冲出来,以阻止他继续摧残门铃和大家的耳朵。

  “你发什么神经?想把我的邻居吵死吗?”

  纪雅姝从门上的小孔得知来人是夏承宇,忍不住的恼怒让她忘了自己衣衫不整,拉开了大门劈头就骂。

  夏承宇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只冷寒着一张脸,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人儿,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寻一些放纵过后的痕迹。

  “你……怎么了?”

  纪雅姝从没见过这样的夏承宇,她认识的他总是微笑着的,不管她做了什么,他永远也不会对她生气。可是今晚的他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好冷漠、好吓人,她没出息的发现——自己害怕这样的夏承宇。

  夏承宇推开纪雅姝登堂入室,一双锐利的鹰眸像抓贼般四处打探。

  他的视线首先落在原木茶几上的花束和礼物,然后跳到卧室里那床凌乱不堪的被褥,最后停驻在刚沐浴完,一身香气的纪雅姝身上。

  事情已经显而易见了,他不必去问,也能明白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多希望这一切是假的!天知道他有多么希望那些照片全是翁子洋恶意的栽赃嫁祸,是一些子虚乌有的天大谎言,然而……那些却是真的!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他衷心以为洁身自爱的好女人,竟然只是个水性杨花的荡妇!

  他不知道纪雅姝有没有心,如果有,怎会忍心伤他这么深?若是没有,她又怎会甘心情愿为冯裕邦奉献她年轻姣好的身子?为什么?难道真的只为了金钱?

  怒火翻腾之下,他将冯裕邦刚送给纪雅姝的鲜花和礼物全踩烂扔进垃圾桶里。他恨这些东西,他恨这丑恶的一切!

  “你做什么?那是我爸——别人送给我的,你怎么可以随便糟蹋它们?!”情急的她差点脱口说出“爸爸”两个字。

  “你要这些做什么?庆祝你又猎得了一名臣服在你裙下的傻瓜?”夏承宇紧紧揪住她,不准她去捡回垃圾桶里的礼物。

  “你有神经病!我高兴接受谁的礼物,就接受谁的礼物,你管得着吗?”纪雅姝被他霸道无理的举动气坏了,根本不曾注意到他说那些话的用意。

  夏承宇妒恼地咬紧下唇,狠狠的瞪着她。他憎恶她自甘堕落、不知羞耻,可是更憎恶自己对她无可救药的迷恋,他发现自己真的放不开她!

  “冯裕邦给你多少钱?”他突然闷声问道。

  “什么?”

  “我问他花了多少钱买你?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只要你离开他!”

  “你真的疯了。”纪雅姝悲怜的摇摇头,喃喃说道。

  “还是你不要钱,只要有男人肯陪你上床就好?”夏承宇无力击溃自己对她的爱意,只能选择伤害她来逃避自己那近乎痴傻的深情。

  “我现在不想和一个疯子说话,请你马上出去。”她不敢相信,她竟然痴痴想着这种人一整天。

  “因为你根本无话可以狡辩,当然不想说了!”

  “狡辩?我为什么要狡辩?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你还要再装蒜吗?”夏承宇从外套口袋抽出那一叠发皱的照片,愤怒的洒向空中,照片立即像雪花一样四处飘落。

  纪雅姝屈膝拾起地上的一张照片,一看之下,登时脸色倏地转变。“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谁允许你偷拍我的?你这样做侵犯到了我的隐私权,太过分了!”

  纪雅姝很生气,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敢这样大剌剌的在自家门口拥抱情人,就不要怕让别人看见!况且这些照片并非我的杰作,翁子洋暗中请人跟踪你,恐怕近来你的风流韵事,他比你本人还清楚。”他苦涩的扯开嘴唇,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为什么要派人跟踪我?我并没有什么风流韵事可以让他调查。”纪雅姝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一直被人当作擅自泄漏公司机密的内贼。

  “是吗?”夏承宇抢过她手中的照片摇晃着。“那这是什么?不要告诉我,照片里这个女孩不是你,而是你的双胞胎姐妹这种老掉牙的谎话!”

  “当然不是,我没有任何姐妹,照片里的人的确是我,只是我没有和那个男人有暧昧的关系,信不信由你。”纪雅姝实在没有必要向他解释这么多,可是她并不希望他这样误解自己。

  “我当然不信!这张照片照得清清楚楚的,你们分明亲密地拥抱在一起,还敢说没有暧昧关系?拥抱不算暧昧的行为,那依你看来,怎样的行为才算暧昧?”

  “这辈子除了情人之外,你难道没有拥抱过任何人吗?谁规定一个人能够拥抱的,只有他的亲密爱人?除了爱人,还有亲人和朋友可以拥抱,难道你从来没想过,他有可能是我的亲人?”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我看他大概是你的朋友——对了,是忘年之‘交’嘛。”他咬着牙,残酷地说道。

  “你错了,不但错,而且错得太离谱了!”他话中的笃定和讥讽激怒了她。他凭什么认定他绝不可能是她的亲人?他根本不了解她的一切!“他是我的血亲,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不要再说谎了!我们都知道你是孤儿,你已过世的母亲独力将你抚养长大,试问你哪来的亲人?”

  “就算是孤儿,也是父母生出来的!别人都有父亲,为何我不该有父亲?他的的确确是我的生父!”纪雅姝气恼的大吼。她不知道他怎么会那么固执,根本不听她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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