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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是呀。”陈先生欷歔,“她对那小子关怀备至,我吃醋了。”

  小姐姐竟有男伴了,自幼以弟弟为重,凡事先让弟弟,着弟弟到处走,被弟弟欺压只是忍耐的裕逵如今别有钟爱对象了。裕进像是失去一条手臂般仿徨。

  以后,谁做他枪手替他写报告?

  “那小子真好福气,今时今日,像裕逵那般贤淑的女孩实属少有。”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普普通通,黑黑实实,很会享福。”

  父子都视他为假想敌。

  “读书还是做生意?”

  “取到学位后在父亲店里帮手。”

  “养鸡还是养猪?”

  “做极偏门的行业。”

  “那又是甚么?”

  “养殖兰花,据说得过无数奖状。”

  “是吗,裕逵怎样认识他?”

  “在一次晚会上由友人介绍。”

  裕进一时忘却私人痛楚,“家里有多少兄弟,父母生活可正常?”

  双重标准来了,他对自己的朋友甚么都不计较,只要喜欢就行,可是姐姐的对象却要百分之百合卫生标准。

  “你自己回家来审问她吧。”挂断电话。

  祖母在一旁轻轻说:“南美女作家阿扬提说:生活便是失去,婴儿长大了,我们失去那软绵绵的一团粉,青年老去,又失去最好岁月,子女结婚,成为别人配偶,父母又怅然若失,若不能忍受失去的痛苦,一个人简直不会成长。”

  裕进知道祖母藉词在安慰他。

  “祖母,一起往旧金山度假如何?”裕进问。

  “明年春天我们两老乘邮轮环游世界,途经旧金山,一定来看你们。”那即是婉拒一家团聚的建议。

  “裕进,记住,相处易,同住难,一间屋子只能有一个女主人。”

  “祖母,思想如你这样灵通,做人一定愉快。”

  “这不叫灵通,这叫识相。”

  第二天,他把回家的决定告诉袁松茂。

  小袁感喟地说:“你真好,放完假,回去了,这里一切,死活与你无干。”裕进笑笑。

  “你知道洪钜坤已经包起刘印子?”裕进不出声。

  “还有见伊人吗?”裕进摇头。

  “听说他打她,视她为禁脔,但却不吝啬金钱,要多少给多少。”裕进仍然沉默。

  “你也算是见识过了。”

  “嗯嗯。”

  “明年暑假,还会回来吗?”

  “明年去印度南部。”

  “裕进你真会开玩笑,今晚我同你在玫瑰人生酒吧饯行,多多美女,你不会失望。”

  “谢谢你松茂。”

  那一日阳光很好,裕进找到伊蝶庇亚芙的唱片《玫瑰人生》,在书房轻轻播放。

  电话响了。

  喂地一声就认得是印子的声音,但,那真仿佛是前生的情谊了。

  “裕进——”

  是裕进替她解围,“伤势好了没有?”

  “用厚粉遮掩,镜头相就,不甚碍眼。”

  “那就好。”

  “听说你要回旧金山?”

  “消息传得真快。”

  “你走了以后,我再也找不到你,只好人头狗身,四处流浪,最后死在阴沟里。”

  “再预言下去,当心一切会成真。”

  印子饮泣。

  “你想得到的一切,都已得到,为何哭泣?”

  “那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可是,除出你真正想要的,其它一切都已得到,还有甚么好抱怨的呢。”

  “裕进,你说得对。”

  “听听这首怨曲,听歌手唱得何等沧桑、无奈,却对生命仍然充满热情。”

  歌播完了,裕进听到嗒地一声,电话挂断。

  他用枕头蒙住头,在床上赖上半天。

  晚上,裕进憔悴地找到玫瑰人生去。

  一屋是漂亮而妖冶的年轻女子,袁松茂看见他迎上来介绍:“丽珊、丽瑜、丽琼、丽碧,轮到丽字辈抬头了。”

  裕进坐下来喝闷酒。

  人愈来愈多,都听说是小袁请客,蜂拥而至。

  半夜,裕进已有七分酒意,也觉得人生除却贫同病,也没有其它大碍,正想与其中一名艳女攀谈,忽然之间,众人眼睛齐齐一亮,朝同一个方向看去。

  门口出现一个红衣女郎,隆胸、细腰、长腿,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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