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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我叹口气,“我已洗手不理这件事了,”我说,“你自己想清楚吧,我要搬出去。”

  “你搬哪儿去?”她急。

  “我不理你,你也别理我。”我说。

  “你姐姐们恐怕也不肯。”

  “哼,她们不肯有什么用,”我说,“我懒得对牢你日夜操心——吹皱一池春水,与我何干?”

  玫瑰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

  “对,我知道,你从来未要我操过心,我是狗拿耗子。”

  “你说话很善用成语。”她笑。

  我心都碎了,她尚若无其事,恶毒的女人。

  她说:“这是你湿衣服口袋中取出的一张卡片。”搁下她就走出去了。

  我看那张卡片:薛小曼,老庄的旧欢。

  那是一个强壮的女郎,她永远不会知道啥子叫惆怅旧欢如梦,真是她的幸福。

  我放下了卡片去找老庄。

  我还很虚弱,坐在公路车上,活脱脱像个三期肺病患者,都夏天了,还穿着厚夹克。

  我到老庄的公寓去按铃。

  他来开门,白衣白裤,精神奕奕。

  他很诧异,“你,震中?”

  我颓然说:“老庄,我没有理由恨你,你认识她,比我早了十七年。”

  “啊,震中,我太高兴了,你的思想终于搞通了。”他迎我入内。

  我躺在他的沙发上。“咖啡!”我说。

  “你精神好一点了没有?”

  我无精打采,“没有。”

  “打算怎么样?”

  “做和尚去。”

  “别开玩笑,披上袈裟事更多,”他将咖啡给我。

  “你与玫瑰呢?”

  “我根本见不到她。”

  “啊?”我很意外。

  “她很谨慎,她只答应我,她会考虑。而且老弟,且慢臭美,这并不是你从中作梗的结果,有没有你,她都会这么做。”老庄说。

  我明白了,自始至未,我都不过在扮演一个小丑的角色。

  刹那间我大彻大悟,头顶上如被浇了一盆冷水,由顶至踵,苦不堪言。

  我反而静下来。

  “你打算娶她?”我问。

  “如果她答应嫁我,那自然。”他答得快。

  我点点头。

  “震中,你为何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我思想搞通了。”

  “不,定有其他的原因。”

  我微笑,改变话题:“我碰见小曼。”

  “谁?”他抬抬眉毛问。

  “小曼,”我没好气,“忘了?”

  “哦,她。”他恍然大悟。

  “是。”我问,“你不反对我约会她吧?”

  “当然不反对,但为什么是她呢?”庄国栋大惑不解,“像她那样的女人也很多的,你可以从头开始。”

  “我看中她的铁石心肠:失恋就失恋,第二天又爬起来做人,多么好。”我禁不住的艳羡她。

  老庄苦笑,“是的,这确是她的优点,她注射过感情防疫针。”

  “我可不想人家为我要生要死的。”

  庄笑,“你真会做梦,有人会为你要生要死?你有这样的福气?”

  自然没有。

  “你呢?”我问,“你打算如何?”

  “我待玫瑰发落。”他说。

  “你有几成希望?”

  “我不知道,我很乐观。”

  我问:“为什么我们要待玫瑰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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