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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余女士,我看你还是来一趟的好,她衣冠不整,在拘留所会吃亏。”

  “她没有其他亲友?”

  “她大醉,只说出你的电话号码。”

  我叹口气,“我要大半小时才可以到你处。”

  “我明白,小心驾驶。”

  我洗把脸更衣驾着簇新路华车出去。

  公路上寂寥荒凉,我又没有听收音机习惯,这时,好不后悔出手救助圣琪。

  她已名成利就,可是要紧关头,只记得我一个人的电话。

  半途电话响,王旭问:“你深放不告而别到什么地方去?我一觉醒来,你已不见。”

  “我正往北约警署,一个朋友出了事。”

  “你不宜理会损友。”

  “我自己也是别人的损友。”

  “当心,我本应与你同行。”

  “我替她交了保便即回。”

  “她?女子都那么胆大妄为?”

  我赶到警署,麦警长带我进去,门一打开已闻到便溺味,我用袖子掩住鼻子。

  只见一个女子大字型躺在地上。

  麦警长说:“她本与其他人关一起,可是怕有人袭击她,所以——”

  只见圣琪面色煞白,不醒人事,可是喉咙喃喃发出咕咕声音,“不管我事”,好像又似“什么好事”。

  她衣不蔽体,我连忙脱下外套替她穿上,把她扶到木櫈,她东歪西倒。

  我问:“缴了保可以带走她?”

  “这里,五千元。”

  “她无大碍?”

  “她会吃官司,替她找律师吧,她持美国护照,你得担保她不离开本市。”

  他把圣琪手袋交到我手中。

  我扶着圣琪上车,把她放在后座,疾驶回家。

  她在后座唱歌,不知怎地,语声曼妙,十分凄凉,她唱:“太阳下山明天还是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照样的开——”

  我不由自主跟着唱:“我的青春小鸟一去无影踪,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

  她沉睡去。

  我扶着她上楼,刚好王旭出来,帮我把圣琪拖进浴室,和衣放进浴缸。

  他说:“损友。”

  他拧开莲篷头,冷水直往圣琪身上淋去,她挣扎惊呼。

  我把水调好温度,希望可以冲掉她身上臭味霉气。

  王旭说:“我要到温埠开会,三天后回纽市打理一些业务,我们再联络。”

  “明白。”

  他看一看浴缸里落水狗般的圣琪,“当心这个损友。”

  他拎着简单行李离去。

  我把一路咒骂的圣琪拉出来,替她穿上浴袍。

  她摔倒在床上,这是我发觉她又把头发剃得小男孩那般短。

  “发生什么事,你如何会在多市?”

  她看清楚我,“是你,”她比我还吃惊,“家亮,我怎么会在你老家?”

  我告诉她:“是我把我的电话号码告诉警署。”

  圣琪頽然,“只有你一个人还在原址,你又救了我。”

  “你言重了,圣琪,你需要找律师。”

  “我明白。”她挥挥手,想找什么,我把手袋交回她。

  她在手袋夹缝找到一枝香烟。

  我急问:“还记得我家规矩吗?”我把烟抢过丢掉。

  “你这千年不变的书虫。”

  “你呢,快自粉蝶变为妖精。”

  我们相视而笑。

  “家亮,我时时想起你。”

  “我也是,但这不表示我原谅你。”

  “看样子你好像还没有毕业,家亮,世上已千年。”

  “是你的日子过得太浓缩,圣琪,别来无恙乎。”

  她摇摇头,“我遇到极大错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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